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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天色已晚,一輪殘月掛在天邊,偶爾被飄過的烏雲遮掩,給這片山間帶來了幾分幽暗與神秘。
遠處一座孤零零的客棧佇立在狹窄的山道旁,看似與世隔絕,唯有那隱約透出的燈火,如同荒野中的燈塔,為過往的行人指引方向。客棧外旌旗不動,似乎連風都為之止息,隻有偶爾傳來的馬嘶聲和狗吠聲能夠打破這片死寂。
客棧的招牌已被風雨侵蝕,上麵的字跡模糊不清,隻能隱約辨認出“客來棧”幾個大字。門前兩盞古銅燈籠隨風輕輕搖曳,投射出斑駁的光影。
“當啷。”
一男一女推門而入,頓時,雜亂的聲音從客棧內傳到了客棧外,對剛入門的寧不惑而言,更像是撲麵而來。
客棧內燈火通明,與外麵的黑暗寂靜形成鮮明對比。不僅如此,就連空氣中也彌漫著各種香氣:酒香,肉香,還有鬆木燃燒的味道,混合著眼前眾多江湖中人的喧嘩聲,構成了一副熱鬨非凡的畫麵。
客棧內的布局頗為簡單,但卻處處透露著精心的安排。中央是一塊開闊的空地,四周擺放著幾張木製的長桌,每張桌旁都圍坐著形形色色的人物。有的低頭小酌,有的大聲談笑,還有的緊鎖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深奧的問題。
這些人衣著各異,有的身穿粗布,有的披著錦袍,但不論衣著如何,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一種江湖人特有的銳利與精明。
在寧不惑與紀南推門而入時,這些人的無數道目光便朝他們投來,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審視,也有掩飾不住的敵意。第一次沐浴在這等架勢的審視中,寧不惑隻覺頗為不適。而紀南麵對這種目光顯然早已習以為常,她冷漠而不卑不亢地掃視了一圈,然後拉著寧不惑便找了個角落的桌子坐了下來。
“呼……”
寧不惑長出了一口氣,顯然壓力不小。
他看著若無其事的紀南,這時才理解日星所說,跟著一個老江湖,自己能學到多少。
就在寧不惑暗暗對紀南表示佩服的時候,一個滿臉風霜之色的老板娘走了過來,拿著菜單,微笑著問道:“二位客官,想用點什麼?”
她的聲音雖然平和,卻隱隱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敬意。
“兩壺燒酒,兩碗羊肉麵,一碗細,一碗粗,一碗加菜,一碗加湯。”
也不問寧不惑的意見,紀南便自顧自地開始點單。
“得嘞。”老板娘眯眯眼地笑著,一欠身便退了下去。
“我不想吃麵。”寧不惑低頭小聲說,略帶著一點抱怨。
紀南白了他一眼。
“我不是在點單。”
“你看不出來,這是家黑店?”她聲音放得比寧不惑還低,同時還瞪了他一眼。
“黑——”寧不惑差點叫出聲來,趕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剛才那是江湖上通用的話術,算是告訴她我們也是道上的……至於吃食,她上什麼我們吃什麼。”紀南一邊說,一邊從包裡取出兩雙筷子。“要用自己的筷子。”
寧不惑一邊聽一邊記,此刻,紀南在他心中的形象就如許祈陽一般偉岸。
看著其他桌前坐著的客人,紀南低低地說。
“這家店從來沒有過這麼多客人。”
“我懷疑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