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帶刀一掀簾子,對寧不惑一揮手:“下車!”
寧不惑點點頭,跟著下了車,卻發現馬車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彆院,仰頭看去,一株槐樹枝乾伸出了院子,門前冷冷清清,瞧著遠處的高牆,可以肯定這裡還是內城,隻是沒想到竟如此淒涼。
人皇遺族就住這種地方?
聞人帶刀看起來倒是輕車熟路,他走向虛掩的大門,輕輕敲了敲。
不多時,院中便傳出一個滄桑低沉的男聲。
“進來。”
聞人帶刀小心地推開院門,隻見在院中,一位中年男子麵前坐著一約有二十六七年紀的青年,兩人各坐一邊,圍著石桌,似在博弈。
聞人帶刀不敢打攪,伸手招呼了一下寧不惑,便站至一旁。
寧不惑往側一步,剛巧站在槐樹旁,他著眼瞧著院中兩人,那年輕人姑且不談,這個中年男子估計就是軒轅一心,瞧他麵目,蒼顏穆肅,的確是個氣度不凡的上層人士,就是不知為何獨居在這偏遠的小院。那年輕人不曉得又是哪家的公子,竟有資格與人皇遺族對弈?
看了一會兩人的臉,寧不惑有些倦了,注意力便又轉移到兩人的對局上。
此時,那年輕人執黑棋,軒轅一心執白棋,場間局勢看起來僵持不下,早年還在老家的時候,寧不惑曾陪許老爺下過兩局,因此也略通些規則,然在他看來,眼前這兩人雖然談不上一代棋聖吧,至少也可以說是臭棋簍子。
看了一會,寧不惑隻覺目瞪口呆,在他心中,且拋開那臭棋簍子不說,軒轅一心怎麼也是個高人,怎麼下起棋來比自己還不如?想當年在老家,許祈雨的棋藝最好,其次才是自己,儘管如此,他也覺得,要是換自己上,怎麼也殺得這兩人丟盔卸甲。
沒一會,軒轅一心便陷入了苦戰。他瞧著棋盤,手捏棋子,久久不能落子,蹙著眉頭,一臉愁容,看來是不知道該下哪裡為好。
而在他對首,那年輕人則一臉風輕雲淡,一副得勝者的自得模樣,仿佛這一局已儘在他掌握之中。
寧不惑忍不住了,再加上此時落了下風的也是軒轅一心,他權當幫摻一下便宜老師,趁聞人帶刀不注意,上前一步,便是一指。
“下這,斬他大龍。”
聞人帶刀目瞪口呆,他何嘗看不出這兩人是臭棋簍子,但掂量掂量身份,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在這兩人下棋時插嘴的,卻不曾想,一個不防備,身旁這老兄倒是竄出去了!
軒轅一心一愣,一瞧,好像還真是這樣。喜出望外,一落子,沒三五回合,瞬間反敗為勝。
他笑嗬嗬地看了看一臉委屈的年輕人,又看了看一旁的寧不惑,好像這時候才剛剛注意到來人一般。
“小夥子不錯,叫什麼名字?”
“回軒轅大人,小人寧不惑。”
寧不惑一拱手,衝著軒轅一心一鞠躬,算是行禮。
然而軒轅一心一愣,看著寧不惑,上下打量著,又看了看不遠處臉已經漲紅成了豬肝色的聞人帶刀,一下就明白了什麼,臉上笑意更甚。
“喔,我知道,你就是那個來求指導的小子,是吧。”軒轅一心眨眨眼。“你替我出招,也是想討好於我?”
“誠實地說,大半原因是因為憋不住了。”寧不惑雖然也有一絲這般意思,但麵對軒轅一心的提問,還是老老實實地給出了真正的原因。
軒轅一心一笑,看向年輕人,逗趣地說:“聽見沒?人家可沒想故意得罪你,是憋不住了!”
年輕人的臉色也不甚好看,但不像著惱,更似無奈,他偏頭看向了寧不惑,緩緩開口:“我才是軒轅一心。”
這次輪到寧不惑的表情凝固,而中年人已經按耐不住,開始捧腹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也不知到底是在看寧不惑的笑話,還是在看軒轅一心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