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門沒有落鎖,但這並不代表她和五公子就可以自由出入,她可是看見了,不遠的院門處有小廝把守著,現下能進出這出荒院的,隻有頂著大公子頭麵的林長白。
食盒裡的飯菜一看就不新鮮,顏色發黃,甚至還有鍋灰,慕蓁熹嫌棄地把食盒放在正門外,進去對吳正珩交代,“那飯菜不能吃,我怕吃了鬨肚子。”
本來以為吳正珩依舊不會理睬她,誰知吳正珩慢悠悠地問,“你之前不是吃得很香嗎?”
“啊……”慕蓁熹想了下明白吳正珩說的是之前的喜兒,以前的喜兒是什麼模樣的,她可不知道,她也不想活成彆人。
她走到吳正珩跟前,指著腦袋上的傷口,“你知道的,我這兒被砸了好幾下,全是血,很多事情我都記不清楚了。”
吳正珩冷哼一聲,又恢複一副冷傲的模樣,慕蓁熹可不想慣著他,“喂,吳正珩,你什麼時候能消氣!”
心裡猛然被擊中,吳正珩眯起眼睛看著她,記憶裡,從來沒有人連名帶姓地叫他的名字,這個喜兒真是膽大包天……
更讓他驚訝的還是接下來慕蓁熹的一番話語。
“我們並不是有著要拔刀相向那樣深痛仇恨的仇人,相反,我念著你給我喂藥救我一命的恩情,又同是在此荒院裡養傷,即是緣分。至於作夜的冒犯,我要向你表明,我絕對沒有壞心思,你如果心裡還是不順氣,那好,我向你道歉,說吧,你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我們之間怎麼才能好好說話,好好相處?”
破敗小屋裡,吳正珩正眼打量眼前這個坦蕩直白的喜兒,他仿佛在這個小丫鬟身上看到了另一種不同於他彆扭傲骨的光亮,像是生長在白皚皚雪山之巔潔白無瑕的雪蓮那樣純淨又堅韌。
“你可知,我是你的主子?”他的聲音帶著一層威壓,無形地籠罩著她。
慕蓁熹皺眉,她骨子裡畢竟是現代教育下有著獨立人格、自尊自愛的人,雖沒有想過未來,但相信總有一天她會脫離奴籍,離了這尚書府,去到外間天地恣意瀟灑享受重來的人生!
吳正珩周身的氣息更加冷冽了,他站起身,個頭立馬比慕蓁熹還要高出一些,“怎的,不屑認主?”
明知道這是封建社會,哪裡有什麼人權,或許是這一方荒院裡僅有他們二人,或許是因為有著這兩天同生共死的經曆,更多的是自尊心和委屈作怪,慕蓁熹低聲不服,“認什麼認!”
“抬起頭來回話,入府前管事的沒教過你怎麼當奴嗎?”
慕蓁熹更氣了,耳邊是吳正珩沒有底線的壓迫,“我現在就可以讓人把你送走,你認為你會有什麼下場?”
沉重的頭顱緩緩抬起,巴掌大的臉蛋上眼眶泛著紅潤,粉白的唇輕啟,聲音微弱卻又帶著無窮的力量,“我是狗嗎?”
“什麼?”吳正珩差點沒聽清慕蓁熹的話。
慕蓁熹強忍著胸膛裡的不平,盯著吳正珩問,“是,我沒有你高貴,我受製於你,但我還沒有卑微到讓自己的意誌毫無底線地屈服於你。我不是狗,但你,卻是在當狗,仗著一點力量就欺壓弱小,以此來獲得自己內心的滿足,能是什麼好狗!”
啪……
吳正珩狠厲地扇向慕蓁熹。
響亮的巴掌聲讓空氣凝滯,積蓄在眼眶的淚水如決堤之江洶湧成珠,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慕蓁熹這裡是吃人的封建社會啊!
吳正珩等著眼前的喜兒跪地認錯,短暫的僵持後,她竟然扭頭就走,他張口想要質問,喜兒剛剛的話又在耳邊回響:
仗著一點力量就欺壓弱小,以此來獲得自己內心的滿足,能是什麼好狗!
等慕蓁熹的身影不見,吳正珩才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掌心,“狗……”
林長白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他還特意給慕蓁熹買了兩塊地瓜乾,很甜的,可是一進院子,靜悄悄的。正屋裡乾乾淨淨的,倒是沒想到喜兒做起事情來還挺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