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這位比她想象中還要年輕美貌、還要溫柔寬厚的國公夫人,像是喝了一碗暖暖的薑糖水,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她打量著喬氏,喬氏也打量著跟前的小姑娘。
這孩子說是有九歲,可這個頭和模樣,瞧著還要小些。小腦袋小身板,細胳膊細腿,頭發泛黃,皮膚是不健康的蒼白,小臉乍一看平平無奇,隻稱得上清麗,可仔細再看,會發現她的五官生得很是精致。尤其是那雙清澈透亮的黑眸,眼尾彎彎往下垂,不笑的時候顯得無辜,笑起來又添了幾分嬌憨甜美。
喬氏真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喜歡,握了握她的手道,“我以後就喚你雲黛,可好?”
雲黛點頭,乖順應下,“都聽夫人的。”
喬氏笑意更甚,“真是個乖孩子。”
眼見倆人認識得差不多,國公爺朝雲黛招手,“雲黛過來,我帶你認一下你的哥哥們。”
雲黛抬眼看去,隻見國公爺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三位美服華冠的少年。
三人年歲各異,身高也不同,並排站著,由高到低,倒格外的和諧。
雲黛走到晉國公身旁,晉國公給她介紹道,“你大哥哥伯縉,你前兩日見過的。這個是二郎,名喚仲宣,臘月剛過了十三歲生辰。這個是三郎,名喚叔南,比你年長兩歲,十月的生辰。”
雲黛好奇的目光一一掃過三人。
世子爺謝伯縉似乎格外喜歡深色衣裳,今日著一身暗紫色卷草紋織錦襖袍,俊美的臉龐上依舊是那副清冷矜貴的神色。
二郎謝仲宣,身著一件雪青色錦袍,烏發高束。三兄弟中,他的模樣最像喬氏,生得唇紅齒白,眉目如畫,一雙含情桃花眼仿佛帶著鉤子,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和煦。
相比於喜怒不形於色的世子爺,雲黛下意識覺得這位哥哥更好親近,不過有一點她很困惑,這大冬天的,二哥哥的手中為何還捏著把扇子?
抱著這樣的疑惑,雲黛看向三郎謝叔南。他的年歲與雲黛最是接近,卻足比雲黛高出一個頭,穿著件簇新的朱紅袍子,頭戴金冠,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靈動又狡黠,從見到雲黛開始,就不停得打量著她。
“阿縉,二郎,三郎。”
晉國公清了清嗓子,看向三個兒子時,表情就不複對雲黛那般溫情脈脈,很是嚴肅,“我與你們母親收了雲黛做養女,以後她就是你們的小妹妹,你們要寵著她,護著她,儘到做哥哥的責任。若是讓我知道你們誰欺負她了,我定饒不了你們,都聽到了麼?”
聞言,謝伯縉撩起眼皮,淡淡的瞥了雲黛一眼,“嗯,知道了。”
謝仲宣輕搖著灑金扇子,唇邊笑意儒雅,朝雲黛頷首,“小妹好。”
謝叔南或許是被謝仲宣的扇子風給冷到了,誇張的打了個哆嗦,被晉國公一個眼刀飛去,立刻縮了縮脖子,站直了身子。
他拍了下胸脯,聲音還有些稚嫩,口氣卻大得很,“你既是我妹妹了,以後我罩著你,保管肅州府……哦不,整個隴西都沒人敢欺負你!”
看著三位性格各異的兄長,雲黛眨了眨眼睛,旋即怯怯行禮,“兄長萬福。”
聽到這聲“兄長”,謝叔南最是激動,湊上前就想親近這個新來的妹妹。
喬氏輕攬過雲黛的肩膀,笑道,“好了,都彆站著了,去裡頭坐著聊。”
眾人一道進了屋。
……
屋內地龍燒得暖烘烘的,桌上擺著各色糕點果子、炒貨果脯。
喬氏命人端了一盞冰糖燕窩,讓雲黛潤一潤嗓子,又噓寒問暖了一番。
女子說話,晉國公和三位公子都不好插話,隻陪座著,靜靜喝茶。
待雲黛將燕窩喝完,喬氏起身對父子四人道,“我先領雲黛去她的清夏軒,你們自去忙吧,等夜裡咱們一家再一齊用飯。”
晉國公便帶著兒子們先行離開。
出了歸德院,晉國公自去前院書房,三兄弟則往北苑走去。
父親一走遠,性子最跳脫的謝叔南立刻來了精神,迫不及待與兩位兄長討論起雲黛,“這個新妹妹可真矮,大哥,你不是說她有九歲麼,怎麼我看她才七八歲的模樣。她從前是窮得沒飯吃嗎,怎麼麵黃肌瘦的?”
謝仲宣晃著扇子,“母親不是說了,她自小體弱,而且八品校尉的俸祿算不上多,估計也沒過過什麼富貴日子。不過她既然到了我們家,好吃好喝的調理著,身子應當能強健些。”
謝叔南嘖了一下,“我先前還以為新妹妹應該長得挺漂亮的,沒想到她都比不上喬玉珠那個活夜叉。個子小就算了,膽子也那麼小,好像聲音大一點都能把她嚇暈過去……”
“三郎。”謝伯縉停下腳步,斜覷著謝叔南,語氣嚴肅,“不準這樣說妹妹。”
長兄如父,謝叔南這個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生平最怕兩人——第一是晉國公,第二便是長兄謝伯縉。
被大哥這麼一教訓,謝叔南悻悻閉嘴,摸了下鼻子。
謝仲宣見狀,拿扇柄敲了下謝叔南的額頭,打著圓場,“大哥說得對,背後說人是非,非君子所為。何況玉珠和雲黛都是我們的妹妹,更不能這般說。”
謝叔南懨懨的,“我知錯了。”
謝仲宣掀唇,轉向謝伯縉,“大哥,三郎說他知錯了,下次不會了。”
謝伯縉看著兩個弟弟,低低的“嗯”了一聲,這才繼續往前走。
作者有話要說:三個哥哥的年齡,謝伯縉15,謝仲宣13,謝叔南11歲(小學雞一枚)
幼年期不長,入v後差不多就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