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謝叔南還來找雲黛玩過兩回,見她料峭二月天裡練得汗水漣漣,本來還想抱怨讀書辛苦的話立刻咽回了嗓子眼。
轉眼到了三月,桃紅柳綠,百花爭豔的季節,雲黛總算出了熱孝,能出門走動。
知道雲黛能出門,最為歡喜的莫過於謝叔南——總算有個伴陪他讀書了!
喬氏早就與文慶伯府打過招呼,喬家家塾也給雲黛留了位置,置辦了桌案板凳、文房四寶等物。
入學的前一晚,雲黛輾轉著睡不著,又是興奮又有些忐忑。
琥珀聽到裡頭的動靜,輕聲問,“姑娘怎麼還沒睡?明日還得早起去伯府呢。”
“琥珀姐姐,我睡不著。”雲黛側身抱著柔軟的被褥,相處這些日子她與琥珀也熟悉了,便道,“你陪我說說話吧?”
琥珀披了件衣衫,掀簾入內,蹲坐在床邊,“姑娘想說什麼呢。”
雲黛想了會兒,說道,“伯府那位孟夫子真的很凶嗎?還有三哥哥常提到的那位玉珠表姐,三哥哥總說她……說她是夜叉……明個兒便要見麵了,我擔心跟她相處不好……”
琥珀噗嗤笑出聲,“姑娘您怎麼還真信了三爺的話。三爺那是不愛讀書,這才視夫子如洪水猛獸。二爺先前不是與你說過,孟夫子人很好的麼。至於喬三姑娘,她與三爺從小便是冤家,奴婢記得幾年前三爺沒她長得高,還被她按在地上揍了頓,您說,結下這樣的梁子,三爺嘴裡怎會說她好話?”
雲黛咂舌,“竟還有這事?”
琥珀道,“其實三姑娘除了有些驕縱,心性是好的,姑娘您明日見到便知道了。”
雲黛隻覺得琥珀說得她心裡更慌了。
主仆倆又說會子閒話,雲黛白日練過規矩,本就有些乏累,困意一上來,很快睡了過去。
*
翌日,雲黛起了個大早。
琥珀給她梳妝打扮,奶娘就在旁邊當參謀,“文慶伯府是書香世家,姑娘您可得打扮得斯文端正些。這兩枚鵝黃色絹花就挺好的,既不會顯得太素,也不會顯得張揚濃豔。”
雲黛看了眼那兩朵絹花,覺得還行,就讓琥珀給她戴上,其餘首飾她也不戴了。
“會不會太素了些?要不再彆兩枚金壓鬢?”琥珀望著鏡中眉目如畫的小姑娘,再看她今日穿著的藕荷色衣裳,擔心這般寡淡低調的打扮,文慶伯府的人會不會看輕姑娘,亦或是覺得晉國公府並不重視姑娘?
雲黛似是明白琥珀的擔憂,扭頭朝她笑,“我是去伯府旁聽的,讀書識字又不是選美鬥豔,這樣正好。”
琥珀想想也是,姑娘身上還有三年孝期,此刻也不是比美出風頭的時候,遂不再多言。
收拾停當,雲黛往歸德院給喬氏請安。
正要用早膳時,謝叔南也過來了。
他大大咧咧坐在桌旁,夾了個水晶包子送入嘴裡,邊嚼邊說,“今日妹妹要去伯府,我肯定跟她一塊兒嘛。”
“你慢些吃。”喬氏給他倒了一碟醋,語氣柔和,“還算你有心,知道等妹妹一起。”
雲黛見謝叔南要陪著自己一塊兒,心裡的緊張也少了幾分。
待吃好後,喬氏親自送他們倆到正門外。
臨上馬車,喬氏還拉著雲黛的手,柔聲細語,“好孩子,上車吧,我在家裡等著你們回來。”
雲黛彎眸朝喬氏笑,軟糯應道,“嗯,放了學我就跟三哥哥一同回來。”
見倆人這般,謝叔南心頭嘟囔,不知道的還以為雲黛才是母親生的呢。他上了前頭的馬車,扭頭催道,“母親你快鬆開妹妹吧,不然遲到了,我和妹妹都要挨孟夫子的戒尺了。”
喬氏這才鬆開雲黛的手,“去吧。”
車簾放下,兩輛華蓋朱輪的馬車一前一後駛離恢弘高門。
喬氏站在原地許久,直至馬車走遠,玄琴提醒道,“夫人,回屋吧。”
喬氏回過神,抬手扶了下耳畔的鬢發,語氣感慨,“方才送雲黛上車,恍惚間仿佛她是從我肚皮裡出來的一般。若我生三郎時沒傷身子,真生個女兒應當與雲黛差不多大……”
玄琴道,“夫人莫要傷懷。雲姑娘是個重情義的,您拿真心待她,她也會拿真心回報您的。”
“但願吧。”喬氏輕笑一下,攏了攏煙紫色花羅大袖披衫,轉身進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女鵝去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