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2 / 2)

這輕飄飄的語氣,讓那中年男人感到侮辱,“怎麼著,看不起縣尉?對付爾等無法無天的鼠輩,本官足矣!來人呐,這幾人當街毆打無辜民眾,身份可疑,速速將人抓進牢中!”

眼見那些衙役就要上前,謝仲宣和謝叔南很是默契地將雲黛護在中間,厲聲嗬道,“我看誰敢!”

倆人都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周身氣度非凡人可比擬,這一嗬斥,倒真讓衙役們猶豫下來,心道,瞧著這兩位郎君和小娘子的打扮穿戴非尋常人家所有,也不知是什麼來路,萬一是個有來頭的呢?

見衙役們不動了,沈承業氣急敗壞罵道,“你們怕什麼!還不趕緊將人抓起來!六叔,你看看你的手下!”

那縣尉麵上也掛不住,板著臉喝著衙役們,“快些動手,先把人抓回去再說!”

話音剛落,就聽一道清甜好聽的嗓音響起,“五年不見,族叔還是好大的威風,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抓人,秦州當真是沒有半點王法了。”

這嬌柔的聲音一出,眾人皆是一愣,旋即很快反應過來,這小娘子剛剛喚了句什麼?

——族叔?是在叫縣尉?

雲黛直勾勾的盯著那張熟悉又虛偽的臉龐,縱然過了五年,她卻依舊記得這張臉——那個差點將她帶到秦州的族叔,沈富安。

沈富安也怔了好半晌,本想嗬道誰是你族叔,彆亂攀親戚。可一聽到五年不見,心中一盤算,猛然記起一事來。

再看那被兩位貴公子護在中間的嬌小身影,額上不由冒出冷汗,“你……你是誰?”

雲黛淡聲道,“沈忠林之女,沈雲黛。”

沈富安心口猛跳,驟然記起五年前,那一柄貼著他頭皮飛來的冷冽匕首,那大概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他畢生難忘。

他那日匆忙逃離了肅州,等過了些時日,也派人去打聽過,說是那沈雲黛深得國公爺和夫人的重視,在國公府錦衣玉食的當嬌客養著,儼然是發達了。

如果眼前之人是沈雲黛,她不是該在晉國公府麼?

沈富安驚駭地打量著麵前三人,五年過去,當年那豆芽菜般的小丫頭這般身量和年歲倒也吻合。再看她身邊的兩個年輕郎君,皆是英俊非凡,眉眼間與晉國公有些相像。都說晉國公府共有三位郎君,那眼前這兩位……

沈富安臉色“唰”得白了,咕嚕咽了下口水,聲音都發顫,“都、都回來,把刀收起來!”

那沈承業見狀,覺著奇怪,皺起眉頭,沈忠林?沈雲黛?沈家有這麼一號人嗎?他怎麼不知道?

衙役們麵麵相覷,都收了刀,退至沈富安身後。

沈富安抬袖擦了把冷汗,雙腿打抖地迎前兩步,“世侄女,誤會,都是誤會。哎,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雲黛並不想與這人多費口舌,隻道,“我們路過秦州,無意招惹事端,既然沈縣尉已經說了這是誤會,那就請讓開,莫要再擋我與兩位兄長的路。”

沈富安也從她的話中聽出不想糾纏的態度,心頭罵道狐假虎威的小丫頭片子,不過是吃了幾年國公府的米,就真把自己當成國公府的主子了?麵上卻是堆滿笑容,“多年未見,世侄女與兩位郎君蒞臨秦州,作為東道主,族叔我自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的……”

這回謝仲宣開口了,語氣冷淡,“不必。今日之事就這樣算了,你權當沒見過我們。”

沈富安一噎,還想再說,就見謝叔南眉毛豎起,沒好氣道,“還不趕緊讓開!”

“是是是,下官這就讓開,這就讓開!”沈富安乾巴巴應著,心想這國公府的公子哥真是一個比一個脾氣差啊,不過氣勢最可怕的,還得屬當年那位世子爺,那可真真是位冷麵閻王。

“六叔,你,你怎麼就這樣讓他們走了?”沈承業急了,見沈富安唯唯諾諾的樣子,胸口惡氣更是憋屈,突然上前一步,攔住兄妹三人,“打了小爺還想跑?”

說著又伸手去扯雲黛的帷帽,“我倒要看看,我沈家何時多了一位族妹?”

謝仲宣眸光一冷,轉身將雲黛護住。

謝叔南則是一個窩心腳,直接把沈承業踢翻在地,“你個狗東西,還敢動我妹妹,看小爺不折了你的爪子!”

雲黛頭上的帷帽一歪,往後落了大半,在謝仲宣的遮掩下,她趕緊將帷帽戴好,然而那麼一霎時的功夫,還是有不少人瞧見她的容貌。

就連被踹翻在地的沈承業也看呆了,捂著胸口一時都忘記疼痛般,怔怔地盯著帷帽輕紗下那道朦朧身影,仿若方才那雪膚花顏的驚豔一麵隻是錯覺。

沈富安也怔住了,看到那張精致麵容的第一眼,他幾乎要脫口而出,柳月娘。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三哥哥,彆打了。”雲黛戴好帽子,伸手扯住謝叔南的衣袖,搖頭製止著,“我們回去吧,時辰也不早了。”

謝叔南看了眼雲黛,再看那地上看癡了的沈承業,心中窩火,又踢了一腳,惡狠狠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謝仲宣拍了拍謝叔南的肩,“三郎,走了,回晚了大哥要訓人了。”

一想到謝伯縉,謝叔南這才收了狠勁,總不好真在這把人打死——雖然他真想把這人的狗爪子和狗眼睛挖出來。

落日西斜,三人快步離開。

“四郎,四郎,快起來。”沈富安走到沈承業麵前,伸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沈承業一隻手捂著胸口,眼神還有些發蒙,直直地盯著那道柔美婉孌的身影,喃喃道,“世間竟真有這般美貌的女子?太美了,太美了,與她一比,我屋裡那些都是些什麼庸脂俗粉……”

沈富安也頗為唏噓,頷首道,“是啊,沒想到五年過去,這黃毛丫頭竟然出落得與她母親一樣……”

想當年他見到雲黛時,還曾惋惜雲黛的樣貌像了沈忠林,連她娘的三分都沒像到。如今看來,真是女大十八變。

“她母親?六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小娘子什麼來路?沈忠林……這個名我怎覺著有點耳熟,好似在哪裡聽過?”

“此事說來話長。”沈富安幽幽歎了口氣,本不想多說,但見沈承業一錯不錯地盯著自己,大有不弄明白不肯罷休的氣勢,便先將手下衙役遣回,又陪著沈承業一道去醫館看傷。

“你父親的腿,就是被這沈忠林給打斷的。這已是永豐二年的事了…”往醫館的路上,沈富安將往事娓娓告知沈承業。

提及柳氏時,沈富安臉上也流露出一種癡癡地迷戀,“當初沈忠林將那柳月娘從人牙子手上買來時,渾身臟兮兮的,麵黃肌瘦又臭不可聞。誰能想到後來養了一段時日,洗淨臟汙,竟是那樣花容月貌的美人……”

沈承業是個貪花好色的,這邊身上還痛著,那邊卻迫不及待地追問,“有多美?比方才那小娘子還美?”

沈富安瞥了他一眼,心說你父親當年幾次三番上門騷擾,甚至被打斷腿了也不死心,你說有多美?緩了緩心神,慢慢道,“若論起美貌,沈忠林之女更勝一籌,臉蛋更為精致溫婉,到底在國公府嬌養這些年,那周身的氣度都不一般。不過柳月娘……有一種尋常女子沒有的野性,她大抵有部分胡人血統,有雙充滿狠勁兒的眼睛,像狼崽子般……”

他至今忘不了,當年沈承業他爹召集他們一幫子紈絝閒人去翻沈忠林家的牆,意圖強占那柳月娘的清白。

柳月娘誓死不從,百般掙紮,最後還摸到一把剪子,要跟他們拚命似的撲上來,直把他們嚇得落荒而逃。

那雙眼睛裡滿是野性,漂亮得很,又深深激發著男人的征服欲……

可惜最後誰也沒得到那美人兒,倒是便宜了沈忠林那一根筋的蠢貨。

“怪道我爹這些年一直喜歡潑辣不馴的小娘們。”沈承業淫-蕩地笑了兩下,伸手摸著下巴,“不過在床上,我還是喜歡乖巧溫順一些的,那沈雲黛就很是不錯,那把嬌柔的嗓子叫起哥哥來,真是叫人骨頭都酥了。還有她那一把小腰,瞧著又軟又細,這要在床上不知得多帶勁兒!”

見他色眯眯陷入旖旎幻想的樣子,沈富安忍不住打斷,“賢侄啊,她如今可是背靠國公府,可不是咱能肖想的,你還是歇了這份心思吧。”

沈承業皺起眉頭,覺得沈富安這話掃興,又忍不住埋怨,“若是你當年順利將她接回秦州了,她不就在我們手中了?”

想起當年那事,沈富安心裡也不是滋味,訕訕道,“誰知道那沈忠林竟有恩於晉國公,偏偏又來的那麼巧。也是那小丫頭狡詐,自小就知道趨炎附勢,曉得去討好國公府……”

沈承業卻是越想越覺得可惜,但凡沈富安手腳快些,將人帶回來了。如今這美人不早就在他胯.下承歡,由著他隨意擺弄了?

“今日既讓我見著她,沒準就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我爹既無福消受她娘,那這送上門的小美人我可不能錯過。”

“賢侄你可彆糊塗,國公府可厲害著呢!弄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沈富安心驚膽戰勸著,又恍惚有一種回到多年前,勸說沈承業他爹收手莫要再去招惹柳氏的場景。

沈承業滿不在乎的應了一聲。

可巧先前派出去打聽消息的小廝跑了回來,利索地稟告著雲黛一行人的來由與去處。

一聽他們要包船南下,沈承業二郎腿一放,輕拍下桌子,眼神發亮,“這不是巧了嘛!”

沈富安嘴角一抖,“怎麼說?”

沈承業笑得猙獰,“六叔不是說國公府厲害,府上三位郎君輕易招惹不得麼。如今他們既來了我們秦州,不若也為我們秦州百姓做些好事,將江岸那夥子水匪給端了……”

想到已然消停一陣的水匪,沈富安麵色微變,“你可莫要胡來。”

“我可不胡來。”沈承業伸手摸了下紅腫的臉頰,眼底閃過一抹厲色,“隻是鷸蚌相爭,坐收漁翁之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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