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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黛點頭答應,帶著琥珀走了。

謝仲宣盯著那道嫋嫋婷婷離去的背影,又看向那杏樹抽出的枝椏,眼中的光芒漸漸凝沉。

快些開花吧。

他已經開始期待,瑩白寒酥,嬌粉胭脂,花繁姿嬌,占儘春風。

***

傍晚時分,謝伯縉到了映雪小築。

琥珀已見怪不怪,很是自覺的奉上茶水糕點,又默默退至門外守著,偶爾會跟譚信抱怨兩句——她實在憋得難受,又不好與旁人說,隻能與同在一條船上同樣鬱悶的譚信埋怨兩句。

雲黛見著謝伯縉過來是詫異的,謝伯縉見她水眸定定地盯著自己,執杯淺啜一口,慢聲道,“我以為妹妹這會子是想見我的。”

沒了旁人,他在她眼前再不是兄長的模樣,帶著情人間的親昵與熱忱,譬如這句話這般從他嘴裡說出來,直叫雲黛麵紅耳熱,下意識去否認,“誰想見你。”

“那是我會錯意了,既然不想見,那我先回去。”

他放下茶杯,起身就要離開,“至於我與姑母說了什麼,妹妹不想知道也罷。”

雲黛愣了愣,忙不迭扯住他的袖子,“大哥哥……”

男人扭頭,垂下眼看她,薄唇微掀,“不是不想麼,扯我袖子作甚?”

雲黛明知他是故意戲弄她,卻也沒有辦法,揚起小臉,眸光盈盈,“哥哥與姑母說了什麼?”

“妹妹想我過來的,是麼。”他好整以暇看著她。

雲黛麵上發燙,咬了咬唇瓣,點了下頭,“嗯。”

“為兄愚鈍,不懂妹妹的意思。”

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雲黛瞪圓了眼睛,有些羞惱,可相處下來,她知道他向來是吃軟不吃硬,隻得順著他的壞心眼,配合著道,“我想見哥哥。”

“這才對。”謝伯縉心滿意足,抬手碰了碰她柔軟溫熱的臉頰,“妹妹誠實些更可愛。”

雲黛炸毛貓咪般想拍開他的手,反倒被他順勢握住,緊緊地捏住了掌心摩挲。

她那點子力氣在他麵前無疑是螳臂當車,掙紮兩下就認了命,由著他施施然在她身旁坐下。

他眼底泛著笑,不緊不慢地問,“妹妹想知道什麼。”

“你有姑母單獨聊了什麼,可有談及我?”

“嗯,推了你與崔家的婚事。”

“你……你怎麼說的?”

“先把崔家那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說了,又說你體弱多病,禁不住崔儀妨克。另外一事,如今春闈已過,這兩日我便帶著你們搬去輔興坊的宅院。”

“要搬走了?”雲黛費著九牛二虎之力從男人懷中探出個腦袋,詫異地瞧著他。

謝伯縉揉著她的腦袋像是在給貓順毛,“妹妹覺著寄人籬下顧慮良多,那到我們自家的宅院裡,便不用再顧忌這個擔心那個了。”

雲黛心說那宅院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不過是從端王府的屋簷下搬到你謝伯縉的屋簷下罷了。

她的心思其實很好猜,謝伯縉捏了下她的鼻梁,低聲道,“夫妻本為一體,我的便是你的,你是那宅院的女主人。”

雲黛被“夫妻”這個詞給刺痛,像是一根針紮在心臟上,她麵上失了血色,眼底也黯淡下來。

什麼夫妻,兄妹變夫妻,多麼荒唐。

她什麼身份,他又是什麼身份,便是撇去兄妹這層關係,她八竿子也夠不上晉國公府世子夫人之位——

人貴在自知,她豈敢有這妄念。

如今這樣渾渾噩噩地與他廝纏,有時她自己想想都覺得可笑,就像是在飲鴆止渴,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隻能暫且一日一日過著,提心吊膽地偷情。

“姑母答應你了?”她悶聲問道。

“答應了,後日便搬。”謝伯縉把玩著她的手,慢條斯理,“你與崔家的婚事她也不插手了,隻等父親母親那邊來信拒絕,也算給崔家一個交代。妹妹現在儘可安心了。”

雲黛掀起眼皮,水光瀲灩的眸子望向他,輕聲道,“我安什麼心,是大哥哥安心了。”

他怎會聽不出她話裡的情緒。

謝伯縉目不轉睛地看她,修長的指節按上她朱色唇瓣,緩慢而貪婪的摩挲著,黑眸漸漸深暗下來,“也隻是暫時安心,妹妹這樣好,到哪裡都招花惹草。還是早些娶回家,我才能安心。”

雲黛眸光閃動,胸腔裡複雜情緒洶湧翻滾著,倏然,她張開嘴用力咬住他的指尖。

謝伯縉眉頭都沒皺一下,眯起狹長的眸,靜靜的看著她這無傷大雅的小動作。

她的牙齒鋒利且堅硬,舌尖卻柔軟溫熱。

還真是隻會咬人的兔子。

“妹妹咬夠了麼?指尖不夠咬,還有手臂,肩膀,隻要彆咬臉上……嗯,除非你想讓旁人知曉你我已經在一起,我倒也不介意。”

他包容又寵溺,仿佛在他眼中她就是個頑劣的孩童,他不予計較。

雲黛忿忿地鬆開了口,扭頭要去拿帕子擦嘴,腰上卻突然多了隻手。

下一刻,她被按回那結實的胸膛,屬於男人的氣息仿佛一張密不透風的細網將她裹挾著,她驚呼,“大哥哥……”

雖說外麵有琥珀守著,可門並未關上。

“噓。”

男人的手指按在她的唇上,沉水香的味道隨著灼熱鼻息拂過她臉頰肌膚,引起顆顆戰栗,他的薄唇輕貼著她的唇瓣,帶著幾分逗弄的意味,語氣卻一本正經,“妹妹咬了我,得讓我咬回去,這才公平。”

雲黛呼吸一窒,他嚴肅的口吻真讓她以為他要咬她——

直到他的舌撬開她的唇,她才知道是另一種方式的咬。

但的確也是咬了的,輕輕的帶著細小的刺痛,叼著她的唇珠,啃咬著她的唇瓣,又輕咬著她的舌,溫柔中帶著狠勁兒,一點點擊潰著她的防線,叫她漸漸失去力氣,溫順靠在他懷中任他索取,沉淪在這背德感情帶來的愉悅中。

良久,這親吻結束。

他卻遲遲抱著她不肯鬆手,望向她的目光黑滲滲的,叫雲黛心裡發慌,伸手推搡著他的胸膛,一把輕軟的嗓子因著深吻而透著幾分慵懶媚意,“天黑了,大哥哥得趕緊回去。”

謝伯縉眼波微動,氣勢收了幾分,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恨不得明日就回隴西,把你娶回來。”

雲黛扭過臉躲開,“大哥哥……”

謝伯縉也不再逗她,將她從懷中鬆開。

她趕緊避過臉去整理儀容,謝伯縉理了理衣袖,抬眼看向雕花窗牖,外頭已是黑沉沉一片。

他走後,琥珀趕緊走了進來,雖說雲黛儘量維持著鎮定,可那微微紅腫的唇,足以說明一切。

琥珀隻看了一眼,而後眼觀鼻鼻觀心,默默收拾著桌上冷了的茶盞和一塊沒動的糕點,又提醒道,“姑娘,晚膳已經送來了,您快去吃吧,這天氣涼得快。”

雲黛輕輕嗯了一聲,低著頭,起身往外走去。

這邊廂主仆倆心照不宣,另一邊,謝伯縉回到北苑時,謝仲宣和謝叔南也都用著晚膳。

他入席坐下,謝叔南問他,“大哥你後來又去找姑父是為了什麼事啊,去了這麼久。”

謝伯縉黑滲滲接過仆人遞來的碗筷,和顏悅色,“聊了些朝堂上的事。”

謝叔南一聽便也不問了,隻另說起後日搬宅院的事。

謝伯縉這會兒心情不錯,一應要求都答應了下來,把謝叔南樂得眉毛跳舞,“大哥你今日怎麼這樣好說話?難不成你又要升官了?”

“難道我平日裡很難說話?”謝伯縉睃他一眼。

“不不不,大哥平日也很通情達理,照顧弟弟的。”謝叔南嬉笑著。

謝伯縉搖頭輕笑。

謝仲宣眼角餘光掃過謝伯縉的手,眉心一動,輕聲道,“大哥,你手指怎麼破了?”

謝伯縉不疾不徐道,“不小心磕到了。”

謝仲宣眉梢輕挑,隨口道,“手指磕成這樣,倒是少見。”

“一點小傷口,明日就好了。”謝伯縉麵色不變,肅然道,“吃飯吧。”

謝仲宣輕輕笑了笑,不再多說,然而低下的眉眼飛快閃過了一抹晦色。

作者有話要說:  二哥哥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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