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晉江文學城獨發
午後陽光灑在爬滿院牆的薔薇花上,蜂飛蝶舞,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惹人歡喜。
見著天好,玉珠也從房裡出來,坐在院子裡賞花曬太陽。
那暖融融的陽光仿佛將骨子裡的潮濕陰冷都驅散,她頭靠著紅漆柱子,眯眼睛享受著自然贈予的短暫愜意。
忽然,院牆外一陣喧雜打破了這份靜謐。
玉珠懶得睜開眼,隻輕聲問著身旁的丫鬟,“外麵怎麼了?”
丫鬟探了探腦袋,“姑娘稍等,奴婢出去看看。”
輕而急的步子很快離去,沒多久,換做一道略沉的倉促腳步。
玉珠覺出不對,陡然睜開眼。
當看到陽光照耀下紅袍玉帶的年輕郎君,她怔了好半晌。
是她在做夢嗎?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等反應過來這是真實發生的,那人已然走到她麵前。
那張俊逸的臉龐帶著一貫桀驁不馴的笑容,“這才半年不到,又不認識小爺了?是,我知道這段時日我又英俊了不少,你是沒看見進士遊街時,多少大姑娘小媳婦給我送花送香囊,哎,魅力太大了也是種困擾啊……”
他兀自吹噓著自己,玉珠又好氣又好笑,“呸,厚顏無恥!”
清麗的眉眼間總算是有了些鮮活人氣兒。
謝叔南黑眸微動,嘴角笑意不減,“這大好的天氣,你怎麼跟個老太太似的窩在這曬太陽,我祖母都會找婆子們打兩把葉子牌。”
“懶得動唄。對了,還沒恭喜你考上進士了。看來你也不是全然草包,有點本事的嘛。”玉珠這般說著,又坐直身子,問著謝叔南,“不過你怎麼回肅州了,這個時候你不是該在長安等著禮部任官的麼?”
謝叔南懶懶地往廊下柱子一靠,雙手環抱胸前,歎著氣道,“可彆提了,我被陛下罰了二十板子,完了回家還被我二哥罵,那我不要麵子的嗎?反正長安是待不下去了,還不如回自個兒的地盤自在。”
玉珠聽得目瞪口呆,“你怎麼被陛下罰了?你犯事了?殺人了還是搶劫了?好嘛,我就說前兩日姑母來看我,怎麼沒提到你回肅州的事,敢情你是逃回來的!”
謝叔南一噎,剛想反駁她,可見她這副傻乎乎的模樣,忽的又改了主意。
“還真被你說中了,我殺人了,還是朝廷官員,好不容易才從牢獄裡逃出來。這不,我連家都沒回,一到肅州,就來伯府找你了。”他他枯著眉頭,雙手插袖,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
玉珠倒吸一口涼氣,“你殺人越獄,找我做什麼!”
謝叔南聳聳肩,笑的十分無賴,“我不是尋思著從小到大有什麼倒黴事咱倆都是一塊兒,現在我要亡命天涯了,自然也要帶上你。有句話說得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咱倆可不一樣了,不但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現在還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哦!是不是很不錯!”
“不錯你個頭!”
玉珠“唰”的站起身來,柳眉倒豎,“謝叔南,你再在這胡說八道,仔細我拿掃帚把你打出去!”
見她真要找掃帚,謝叔南趕緊道,“好了,不跟你說笑了。不過我被陛下罰了是真的。”
玉珠審視的目光在他麵上逡巡了一陣,見他真沒玩笑,心下微沉,“你為何被罰?”
謝叔南摸了下鼻子,坦白道,“我把白思齊打了。”
玉珠一時怔住,等回過神,兩道柳眉皺得更緊了,“你打他乾嘛?”
謝叔南見她這反應,斂了笑意,“你還不知道他在長安乾的那些破事?”
這話一出,空氣中陷入了長久的沉寂。
玉珠低下頭,輕垂的眼睫遮住眼底浮動的情緒,好半晌,才用輕而弱的嗓音道,“我知道。”
“你既知道,還問我為何打他?就他這樣的負心漢,不該打?喬玉珠,你是昏了頭了不是!”謝叔南覺得不可思議,上前一步,死死盯著玉珠,“若那白思齊隻是納妾有通房,我倒也不說什麼,畢竟像他那般門第的兒郎房裡有人不算什麼稀罕事,可如今正室還沒過門,他就敢養外室了!外室是什麼東西?比妾侍通房更沒臉的玩意兒,何況那外室如今……”
“彆說了!你彆說了!”
玉珠捂著耳朵打斷了他,一張俏麗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圓圓的黑眸裡漸漸蓄著淚光,哽噎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有什麼辦法?謝叔南,我不比你!同樣是二十歲,旁人見了你得誇一句年少有為,指日可待。而我呢,旁人隻會對我指指點點,暗中罵我昨日黃花,嫁不出的老姑娘。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能嫁給誰,我有的選麼?洛陽白家已是當下我能夠得上的最好親事,若白思齊願意與那外室斷了,我也可睜一隻眼閉隻眼,權當沒有這回事,繼續好好過日子……”
謝叔南聽不下去,兩隻手緊緊按住喬玉珠的肩膀,用力的晃了晃,仿佛要把她給晃清醒一般,“喬玉珠,你怎麼變得這麼沒出息了!從前跟我吵架的那股威風勁兒去哪兒了?還睜一隻眼閉隻眼,嗬,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難道你每次都忍過去?”
玉珠迎上他那恨鐵不成鋼的目光,心頭羞愧難當,又氣急敗壞推開他的手,“是,我沒出息,你最有出息行了吧!謝叔南,你彆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沒在我的位置怎知我的為難?再說了,我的婚事與你何乾,我願意嫁給誰就嫁給誰!”
此話一出,謝叔南的神色陡然變了。
“有我何乾?”他高大的身形將玉珠逼退到柱子邊,狠狠咬牙,“難道就讓我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欺負麼?”
玉珠噎住,心下驀得一軟,有些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