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覺嗎?”方正直不太確定,但是,他可以確定的是,原本浮現在池孤煙背後的虛影,也在這一刻變得更加的凝實。
特彆是那條長長的蛇尾,還有覆蓋在蛇尾上的粉紅色鱗片,竟然隱隱開始有著不同的光澤在上麵閃爍著。
剛才那片星空是怎麼回事?
還有,池孤煙背後的這個虛影又到底是什麼?
人身蛇尾,人身蛇尾……不是蛇妖,也不是美杜莎?總不可能是傳說中創造世人的神話人物,女媧娘娘吧?!
一念至此,方正直的身體也再次一震,他自然是知道女媧這個名字的,可是,他卻從來不敢往這個方麵去想。
因為,那是屬於他前世的一個神話。
天地初開,萬物歸寂,神話中的人物女媧娘娘,正是人身蛇尾,也正是這位至高無上的女媧娘娘,創造了人類。
一段段神話,一段段傳說……
女媧造人,五彩天石。
可是,這些難道不是屬於神話中的傳說嗎?為什麼在前一個世界中的神話,會在這個世界中應驗而生?
如果,池孤煙真的是女媧,那自己是什麼?盤古嗎?還是人王?或者是女媧座下的一個端水小書童?
扯雞毛蛋蛋喲!
方正直可不天真。
自然也不會有這樣不切合實際的異想,畢竟,無論是女媧,還是盤古,那都是神話中受到萬世尊崇的人物。
即使是他,也不敢生出絲毫褻瀆之心。
不可能,池孤煙不可能是女媧……
但如果不是,為什麼池孤煙的天賦血脈會呈現出與女媧般的人身蛇尾形態,而且,背後的虛影還有著如此君臨天下的氣質。
等一下。
血脈,明白了!
池孤煙不是女媧,但是,池孤煙身上卻有著女媧一族的血脈!
女媧血脈,女媧血脈!
星空,鎖鏈,破裂的黑色巨石……
不知道為什麼,方正直的心裡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他覺得這裡麵一定有著什麼緊密的聯係,而且,似乎這個迷團馬上就要解開。
但他現在顯然是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
因為,在他的眼前,正有著一道人影飛速的向著他衝了過來,那是一道白色的身影,很快,快若驚鴻。
白衣?
方正直覺得這種時候衝上來的人更應該是穿著黑色長袍的天行,可是,眼前的這道白影卻明顯不是。
那麼,是沐清風嗎?
同樣也不是。
因為,這道人影有著一頭黑色的長發,很年輕,最主要的是,他的手裡還有著一把劍,一把晶瑩如雪的長劍。
南宮浩!
……
塞外悲風切,交河冰已結,
瀚海百重波,陰山千裡雪。
這是兩句形容塞外風光的詩句,而在大夏王朝之中,便有著一個這樣的地方。
十裡石陵,俯臥於冰雪之中,陵中,石碑林立,每一塊石碑上都刻寫著一個名字,每一個名字下麵都記載著密密麻麻的事跡。
在這裡,終年冰寒,嚴冰封凍了河道,浩瀚連綿的青石之上,白雪皚皚。
這裡是南宮陵,同樣的,這裡也是大夏王朝地域中最為著名的世家,南宮世家的隱世之地。
沒有人知道南宮世家為什麼會挑選這樣一塊終年積雪,幾乎渺無人煙的地方隱世,就像沒有人知道南宮世家到底存世多少年一樣。
可事實就是……
南宮世家隱世在了這裡,而且,幾乎與外界斷絕了一切的聯係,隻有在每兩年一屆的道典考試中,才會偶然看到南宮世家子弟的身影。
而更主要的是,南宮世家的子弟就算是參加了道典考試,也從沒有一個人有入朝為官的曆史。
這樣的一個世家,正常而言並無被人關注的可能。
但是,南宮世家卻一直被稱為大夏王朝地域中最強大的世家之一,地位上,甚至與十三府和西涼燕氏齊肩。
不入朝,不為官,不納貢,更不受王朝的指使。
南宮世家就這樣始終靜立於這一片冰雪的荒涼之地,守著這一片十裡石陵,如同亂世中的一片浮萍。
而此刻,在這十裡石陵中,一個體形微胖的中年男子站立其前,一身薄薄的單衣,在風雪中被吹得咧咧作響,如果不是衣領上掛著一圍獸毛,很少有人能想象,這是風雪中應該有的穿著打扮。
“家主!”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也飛速的一個石陵後閃出,如同風雪中的一片落雪般,飄到微胖中年男子的身後,單膝跪地。
“嗯!”微胖中年男子的眼睛終於緩緩睜開,那裡麵有著濃濃的血絲,看起來顯得極為疲憊,但是,微胖中年男子的臉上卻看不出太多的神情,很靜,靜就得如同風雪中的一塊青石一樣。
“稟家主,聖言降臨,時辰已到!”身影再次說道。
“終於到了嗎?”微胖中年男子聽到這裡,目光也緩緩的抬了起來,望向天際,在他的頭頂上方,隻有四散飛落的雪花,除此之外,並沒有其它。
可是,中年男子卻看得非常的出神,那雙布滿血絲的眼中,更有著隱隱的光芒在閃動,仿佛在看著一幅美麗無比的畫卷。
“是的,長老們請家主回去主持,所有物品,已經全部準備妥當。”身影在等了片刻後,也小聲的開口道。
“知道了,退下吧。”中年男子輕輕點了點頭。
“是!”身影點頭,然後,片刻間也消失無蹤,就如同飛落的白雪一樣,隻能停留一個片刻。
而中年男子則在這一刻,將身形轉向另一個方向,目光遠眺:“多少年了,太久了,久得已經記不清歲月了,可是這座十裡石陵卻越來越大了……”
沒有再多說什麼。
中年男子的腳步緩緩抬起,發出一聲哢嚓的聲音,那是堅硬的冰雪破碎時發出的聲音,而隨著這個聲音的響起,地麵上也出現了兩個青色的腳印。
那是青石的色彩。
在這布滿冰雪的世界中,顯得極為紮眼。
沒有人知道微胖的中年男子到底在這風雪中站了多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的雙腳抬起時,上麵已經結上了厚厚的堅冰。
風雪飄落,青色的腳印很快的被大雪所覆蓋,融入了這一片荒涼的白雪之中,使得這一片冰雪之地,隻剩下白,雪一樣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