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進來了?什麼時候?怎麼辦到的?”
周科的腦袋與腦袋上的一連串問號被鬼手哢哢擰動,臉頰擠著門板變形,眼睛被迫對準了貓眼。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更是恐懼激增。
貓眼外部,大門正前方,人高的模糊黑影伴隨著有節奏的門鈴聲,一遠一近地搖晃著。
與此同時,門栓一點一點地倒退,門把手在劇烈扭動,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掙開。
“糟糕,這樣下去我百分百會進入死亡結局”周科嘗試用手撐門,卻怎麼也擺脫不了腦後鬼手的壓製。
事到如今,人力注定回天乏術,那麼——拿出點非人的『才能』出來吧。
“狼來了!”
鍍銀灰書於半空喚出,書頁徐徐翻動,映射出塵舊的光。
周科眼中的塵光形狀不斷變換,身高、體重、氣味、神態、動作、毛發的粗糙與纖細
拚拚湊湊,完善素材。
拚拚湊湊,構築成形。
隨著真理的發動,一個體貌穿戴與周科彆無二致的人出現在門口。
“他”咧著挑釁的笑,轉身奔入黑暗的走廊,啪嗒啪嗒的走動聲異常喧鬨。
這時,催命的門鈴聲終於休止。
周科腦後的壓迫感恰逢一鬆,他沒有絲毫遲疑,踩住門板蹬腿後躍,寧願屁股摔得生疼,也要遠離門邊。
幾乎是屁股落地的同一瞬間,他感應到那具真理製造出來的幻影被撕得粉碎。
又一會兒,門口再度傳來門鈴聲。
這一次的門鈴聲,隱隱夾帶著被欺騙的怨恨。
“幸虧我反應快,不然真栽你手裡了。”
【狼來了:消耗極少量以太,製造出曾經見過的怪物的幻影,以假亂真,恐嚇他人。每二十四小時限用兩次。】
周科剛才就是製造了自己的幻影,以幻影做誘餌吸引門鈴鬼。
“怪物”的概念是模糊不清的,有毒的昆蟲可以是怪物,嗜血的野獸可以是怪物。
同理可得,人也可以被周科認定為怪物。
“這招魚目混珠好用是好用,隻可惜有次數限製,最好省著點,而且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上同一招兩次當。”
周科摸了摸沾有腥水的濕漉漉的後腦勺,表情由思索逐漸轉為嫌惡:“不講衛生的混蛋,小心我宰了你哦。”
叮咚!
似乎是覺得在周科這裡占不到便宜,門鈴聲在彆處響起。
看來門鈴鬼已經離開了7號房前,不過周科不準備冒著風險進行確認,他轉身走進衛生間。
他現在需要極端清晰的思維。
推開磨砂玻璃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與賓館同等廉價的衛生間。
狹窄逼仄的空間內,每個角落藏汙納垢,馬桶周邊圍繞著大麵積棕褐色痕跡,在老舊燈泡蒙黃的照閃下,近似於血液和糞便的混合物。
所謂的乾濕分離更是白日做夢,堅守崗位不知多少年的花灑掉在濕漉漉的斑駁地板上,隱約有幾隻蟑螂從後麵爬過。
“這地方,真是鬼都不住。”周科捏了捏鼻子,走到相對乾淨的洗手台前。
他擰動水龍頭,管道裡湧出的僅是“哭哭”的空氣流動聲,一滴水都沒見著。
“居然沒有水,不太妙啊。”
周科臉色變得凝重,在不知道這場敲門遊戲會持續多長時間的前提下,人的生理需求成為了重中之重。
常識告訴我們,普通人若是沒有食物攝入,最多三個星期就會進入時刻可能斃命的危險區。而沒有水源,則會在3到7天內死亡,這還是維持最低消耗的理想狀態。
要想活命,他們必須找出通關【鬼金羊之門】的方法,期間必定耗費大量體能,對水和食物的需求也會劇增。
“待會先找找房間裡有沒有飲用水和零食。”周科雖是這樣說著,其實自覺希望不大,連自來水都給你停了的無良賓館,怎麼可能如此貼心。
“如果找不到的話,我明天就把1號房間的屍體拖回來。”周科語出驚人。
或許正常人會對“食用同類”的選項進行良久的心理鬥爭,可周先生向來稱不上是一個正常人。
他既缺乏尊重死者的道德感,也不會受到人性的譴責。
當然,周先生亦絕非什麼喪心病狂的顛佬。
他會十分感謝,並且懷著一顆麵對慷慨解囊者的敬重之心,將屍體的心肝脾肺腎,血液乃至骨頭將每一部位善加利用,以求做到不糟蹋不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