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懇的說,李靈玉嫉妒天白嗎?
她嫉妒,甚至於她恨。
為了覺醒先祖真理,她自幼勤學詩詞,苦練劍法,碧玉年華全數耗費在日複一日的修習當中。
不允許產生異心,不允許嬉戲荒廢。
終日傳授的家訓如頭懸梁錐刺股般警醒著——她如今所承受的一切磨練都是獻身於拯救全人類的無私奉獻。
李靈玉默認了這一命運,肩負了這一責任。
可偏偏是她做好準備的時候,願想之中的真理並沒有降臨。
後有消息傳出,隴城出現了覺醒《李太白集》的魔導師。
李靈玉抱著不甘心的情緒暗中調查,想要看看自己究竟輸給了怎樣一位才華橫溢的人傑。
她下定決心,如果那位人傑是一個剛正不阿、心懷天下的有誌之士,那麼她會認同,乃至甘願輔佐稱臣。
但是當她得到天白的資料,知曉對方出生於鴻商富賈,卻拿著父輩給予的創業資金整日浪跡在酒吧買醉,不然就是四處去遊山玩水。
不知上進,過得渾渾噩噩。
李靈玉不甘心,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輸在了何處。
因而不遠千裡奔赴魔道學院,想要親眼看看天白。
然當她見到天白的落魄模樣,怒火再也遏止不住了,這才與周科他們發生了一開始的衝突。
李靈玉覺得先祖遺留的真理受到折辱,更覺得這份本該用於懲奸除惡的偉力被徹徹底底地浪費。
“汝目光短淺,當然不會知曉【門】的活躍逐年頻繁。
更不會知悉近年來究竟犧牲了多少位魔導師來鎮壓【門】的暴亂。”
李靈玉握緊長劍,豎斬出一道濁冰彎月。
唰!
位於狹窄通道內的天白縱是極力躲避,胳膊側也被刮去了一層皮肉,流出的血液覆成了冰霜。
苦寒滲入骨髓,無緣由的淒涼感湧上心頭。
『暮投......石壕村.......』
忽然間,天白的耳畔響起嘶啞的人聲,呼吸順著皮膚直下,腿邊似有什麼重物在扒動著褲腳。天白低下頭,赫赫看見一位麵黃肌瘦,乾枯得像是皮包骨頭的老婦抱著他的大腿嗚咽,一雙空洞的眼孔正冷不丁地凝視著他。
天白再一眨眼,老婦消失不見,但是那份沉重感依在,仿佛老婦已經與他的腿腳融為一體。
『有吏夜捉人!』
同一時刻,背後無人的通道傳出淒厲的誦讀聲。
天白剛回頭,一鏈不知從何而來的鐵鉤竄至麵前,勾中他的肩膀後,迅速往回收緊。
他有意識地站定,快速伸手拔出血淋淋的鐵鉤,才得以不被拖走。
轉眼間,天白身上已多出兩處傷口。
但是他從未想過投降認輸,神情亦無懼色或慍怒,雲淡風輕中顯露出來的其實是遺憾。
“要是有酒就好了,與你同飲,肯定彆有一番風采。”天白至今想的依然是酒。
李靈玉所言,他並非沒有聽在耳裡。
恰恰相反,他十分欽佩對方憂國憂民的大誌向,所以才想要與之同飲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