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急切、太想要打好這場練習賽,扣球的時候動作不到位,導致腳踝扭傷,被教練換下場。
三年來唯一觸手可及的上場機會,就這樣失之交臂。
比徹底的無望更讓人悔恨。
不過,月島明光也不至於糊塗到,會把這筆賬記在黑子靜也名下。
都是他自己的錯。
月島明光深吸一口氣,勉強換上笑容,俯身從黑子靜也的掌心中,拿起了最小的一顆糖果,立刻拆包裝吃掉。
“謝謝你的糖,我感覺好多了。”
“作為回禮,不介意的話,讓我請你吃草莓蛋糕可以嗎?我知道有家很不錯的店,剛好離這裡很近。”
黑子靜也舉雙手讚成。
等到了店,月島明光點了兩份草莓蛋糕,看著黑子靜也滿臉享受,表情也漸漸和緩下來,卻沒有動自己的那份。
“月島前輩你不吃嗎?”黑子靜也目光真誠。
如果是吃不下的話,她其實很願意助人為樂。比如研磨平時的加餐零食,基本上都是她幫忙消滅掉的。
“不,這個是準備等下打包,帶回去給我弟弟吃的……阿螢他,最喜歡草莓蛋糕。所以我之前,經常會帶他來這家店。”
說到後麵,月島明光的聲音越來越遲緩,仿佛陷入了回憶。
忙著吃蛋糕的黑子靜也沒注意,隻覺得那位素未謀麵的弟弟君,品味值得信賴。
“我也喜歡草莓蛋糕!唔,我都喜歡!不過,我哥哥更喜歡香草奶昔……對了!月島前輩,宮城有特彆好喝的香草奶昔嗎?”
月島明光愣了一下。
他忽然意識到,黑子靜也其實是跟阿螢差不多的年紀,而且也有一個哥哥。
大概是今天情緒的大起大落,再加上對方在練習賽中超常的、令人信服的表現,讓他忽然萌生出了“軟弱”的情緒。
“……小教練,如果你的哥哥欺騙了你,你還會原諒他嗎?”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月島明光就問出來了。
立刻感覺到不妥,話音還沒落儘,他就連忙擺手,想要道歉,再揭過這個不好的假設。
但黑子靜也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來月島前輩是跟弟弟君吵架了啊!為什麼?為什麼?”
手裡舉著叉子,她睜圓了眼睛,連蛋糕都不吃了,一臉期待地等著月島明光繼續往下說。
總覺得氛圍莫名變成了睡前故事大會,月島明光欲言又止。
“……也、也不算吵架吧。”
好像意外得,比想象中更容易說出口一些,他苦笑著概括了前因後果。
“我對阿螢說了很糟糕的謊。那孩子肯定對我失望了,也看不起我這樣的哥哥吧。所以,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黑子靜也陷入沉思。
“是他親口這麼跟你說的嗎?對你失望了,看不起你,討厭你之類的話。”
月島明光遲疑著搖頭:“但是,螢當時的表情……”
“——我會原諒哦!”
沒有理會對方後半句的猜測,她突然一本正經地,回答了月島明光的上一個問題。
“而且,我也永遠不會對哥哥失望、看不起、討厭他。”
“可能會生氣一段時間。但隻要他跟我道歉,然後再哄哄我,我就會跟他和好啦!因為我們是兄妹嘛。”
“你有跟弟弟君道歉嗎?”黑子靜也又問。
月島明光沉默了。
像在看笨蛋一樣看著對方,黑子靜也歎了很大的一口氣。
三兩下把剩下的草莓蛋糕吃完,她一手拎起打包盒,一手抓住月島明光的指尖,努力把人從椅子裡拔起來。
“那現在就去問問看吧!帶著弟弟君最喜歡的草莓蛋糕一起——草莓蛋糕在我們手裡,就算他真的生氣了,也肯定不會不理我們的!”
以己度人,黑子靜也超自信。
月島明光反倒成了那個被牽著走的人。
或許是因為他潛意識中,想要相信對方所描述的那種可能性。
………………
…………
……
拎著草莓蛋糕的盒子,二人溜到了小學排球俱樂部的門口。
訓練已經接近尾聲。
趴在外麵走廊的窗戶上,月島明光很驕傲地,指著一個方向說,那就是他的弟弟月島螢。
黑子靜也連忙踮起腳尖打量。
有個奶金色短發、戴眼鏡、長得跟月島明光很像的男孩子,正好給對麵來了個扣殺。
因為他的身高在同齡人中格外高挑,看起來已經足有初中生的氣勢,對麵根本就沒有招架的餘地。
甚至一個慌亂,腳下打滑,直接後仰著坐了下去。
排球在他腳邊落地,發出“啪”的一聲,意味著勝負已分。
一直表情冷淡的月島螢,卻在這個時候,露出了微笑。
如果“嘲弄”也算是一種笑容的話。
“啊呀,抱歉。因為你個子太小了,我剛才都沒注意到。下次訓練的時候,可以麻煩你再努力多一點存在感嗎?”
他推了推眼鏡,措辭非常禮貌,內容卻直戳人痛處。
旁邊還有一個弱氣的小雀斑,在那裡叉腰附和,氣焰十分囂張。
對麵的男孩都快氣哭了。
黑子靜也默默鬆開了扒住窗欄的手。
她看向開始汗流浹背的月島明光,很艱難地組織措辭。
“……所以,他就是月島前輩說的,又可愛又活潑、聰明得不得了、認真努力、還特彆體貼懂事、世界第一好的阿螢嗎?”
這跟誇研磨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有什麼區彆。
黑子靜也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