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剛剛趕到,擔架抬走了血肉模糊的兩個隊友,謝鞍的耳朵旁邊是工作人員安撫的說話聲:“……醫生說了,他們兩個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一個骨折一個昏迷,比賽估計是參加不了了。”
謝鞍的眼珠子動了動,忽然抓住工作人員:“他們兩個還活著?”
“活著的,你放心,節目組已經報警了,一定會把罪魁禍首抓出來的。”頓了頓,工作人員心有餘悸的說道:“幸好有你提醒他們兩個,讓他們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不然的話,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直到這一刻,謝鞍才終於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渾身的血液猛然恢複了流動,心臟越跳越快,冷汗都浸濕了後背。
工作人員安撫好他之後就離開了,這次的事情太過惡劣,直播都中斷了,他們必須給觀眾和選手家人、公司一個滿意的答案。
所有人都忙碌起來。
謝鞍自己在角落裡待著,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卻是因為想起了柯行舟當時對他說的話。
——恐怕是父母大難臨頭,有血光臨身之兆。
他一個激靈,連忙掏出手機給父母打電話,然而上台前還暢通的電話,現在卻無論如何都打不通了。
謝鞍甚至找人借了個手機,兩個號碼一起撥打,但那邊傳來的不是忙音就是正在通話中的提示。
屏幕上的號碼和備注不斷閃爍,黑屏的間隙,倒映出他發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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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一輛低調的紅旗行駛在前往機場的路上。
謝誌文正在手機上開視頻會議,剛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候,對麵的人忽然不動也不出聲了。
身旁的謝太太原本在跟女兒打電話,分享兒子終於放下倔脾氣,跟家裡聯係的好消息,也突然聽不見那邊的聲音了,奇怪的“喂”了幾聲。
拿下手機一看,信號那邊隻剩下微弱的一格,還時不時消失一下。
“這邊的信號怎麼這麼差?”謝太太抱怨。
她還沒囑咐女兒注意一下兒子那邊的情況,彆讓他被人欺負了去呢。
前頭司機及時提醒:“剛才路邊有個牌子,說是這附近的信號塔出了故障,開過去應該就好了。”
夫妻二人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隻是沒了信號無事可做,謝誌文還能離線處理一下公司文件,謝太太暈車看不了屏幕,隻能扭頭看向窗外。
首都的生活節奏飛快,哪怕機場地處偏遠,路上依舊車水馬龍,車子的速度很快就慢了下來。
附近車子上的人估計也是因為沒有信號,紛紛開了車窗往外看。謝太太這個角度,正好看見旁邊的車子後座上,嬰兒座椅裡坐著一個胖乎乎的小娃娃。
她的表情柔和些許,片刻後歎了口氣:“家裡一個兩個都是不省心的,我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孫女?”
兒子固然叛逆,但女兒的能力很強,管理公司是一把好手,日後有女兒來繼承公司,他們倒是不用太過擔心。但不論是兒子還是女兒,卻都繼承了丈夫工作狂的性格,一心撲在事業上,明明都長得帥氣漂亮,愣是一個男女朋友都沒交過。
真是操碎了她的心。
謝誌文知道妻子一貫愛操心,雖然並不覺得兩個孩子到了結婚生子的必要年齡,但也沒有反駁妻子的話,隻是轉移話題道:“我看信號好像恢複了一點,你試試看?”
謝太太低頭一看,果不其然,信號已經恢複到了滿格。
也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怎麼,信號剛恢複一點,她的手機就接到了女兒打來的電話。
謝太太接起來,剛要接上之前的話題,卻聽見電話那頭女兒語調急促,一疊聲的問他們到哪裡了,能不能立刻找到安全的地方待著。
女兒少有這麼不淡定的時候,謝太太不由得被對方的情緒感染,有些心神不寧起來。
雖然奇怪女兒為什麼突然提出這麼不合理的要求,她到底還是信任自家孩子,聞言立刻讓司機靠邊停下,自己和丈夫要下車。
司機愣了一下,朝前看去。
前頭就是一個十字路口,前往不同地方的車子分流出去,窗外的車流也漸漸鬆動起來,前車馬上就開走了,下一輛就是他們。
“太太,機場馬上就到了,這地方隻能掉頭回去……”
“聽太太的。”謝誌文發話。
司機雖然摸不著頭腦,卻也隻能掉頭,往另外一邊的路邊靠過去。
夫妻兩個很快下了車,謝太太才來得及問電話那頭的女兒:“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這麼著急?”
電話那頭的大女兒還沒來得及開口,不遠處便傳來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和鳴笛聲,緊接著就是一連串驚天動地的撞擊聲響,震得謝家三人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下意識的抬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前方十字路口的方向,一輛載滿貨物的廂車突然失控,竟然越過護欄朝著另外一邊車道狠狠撞了過去!
廂車體積龐大,在幾乎全是私家車的車流裡,簡直如同一隻巨獸。
在巨大的衝擊力之下,那些私家車的鋼鐵外殼猶如紙糊的一樣,毫不費力的就癟了下去。
謝太太一瞬間臉上血色全都退了個乾淨——她看見剛剛那輛載著嬰兒的車了。
就在廂車撞上去的前一瞬,她仿佛還能聽見嬰兒被嚇到而爆發出的啼哭聲。但僅僅隻是片刻,那聲音就消失無蹤了。
“砰”的一聲巨響,那輛失控的廂車在接連撞開好幾輛私家車之後,側翻倒地,那輛載著嬰兒的車子眨眼就成了薄薄的鐵片,鮮血從車廂四周溢了出來。
謝太太渾身一軟,臉色發白的靠在了丈夫的身上,慘烈的景象嚇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後麵的車子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都亂了套,刹車聲此起彼伏,甚至有不少車子直接開到了人行道上。
幾輛車子直接朝著他們這邊衝過來,謝誌文頓時驚到了。他下意識的扶住妻子,將人牢牢護在懷裡,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妻子的前麵,同時驚懼的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