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將至,暴雨連下了三天。
京市唯一通往偏遠郊區霧靈山的隧道,因暴雨山洪肆意,坍塌了。
萬幸無人受傷,但霧靈山就此與外界徹底斷聯了,需等雨停了,才能找人來清理修繕。
而無人知曉的山頂莊園裡,一群人已經在斷網、斷電、斷水的情況下困了三天。
好在莊園裡還剩一些瓶裝水和食物,夠挨一陣兒。
“艸,沒信號,電話還是打不出去!”
“外麵雨停了,咱們乾脆自己下山!”
“走不了,外麵下大霧,啥都看不見。”
“半夜走山路,不怕撞鬼啊!”
燭火搖曳,道袍、拂塵、桃木劍堆了一地,一群人愣了幾秒,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咱們……不就是來抓鬼的嗎,怕啥?”
角落裡,蠟燭光照不到的黑暗處,一身不起眼藏青色道袍的靈灼挑了下眉。
不怕啊?
最好是真的。
幾天前,首富沐家的管家請A市能人異士前來齊聚山莊驅鬼,賞金八百萬。
這樣的誘惑很難有人拒絕,所以這些人來了。
世上哪兒有鬼,大家嘴上不說,但實際上都知道在場的人都是騙子、神棍,根本不會抓鬼,就是為了騙有錢人的錢。
十個中年神棍,湊一起喝酒吹牛,就這樣又過了一個小時,時間更逼近午夜零點了。
一個神棍上完廁所看到角落裡忙碌的靈灼,皺起眉頭:“你這小道士,天天在這角落裡搗鼓什麼呢?去廚房再給老子找點下酒菜去!”
靈灼手上不停,根本不搭理他。
神棍見她不理會自己,醉氣和火氣一起翻湧。
“艸,老子TMD和你說話,你聽到沒,是不是欠揍?”他抬腳就要踹。
跟他一起上廁所的人忙過來拉他:“他又聾又啞的,你和他計較什麼。”
“哦,忘了,這小鱉孫聽不到老子說話。”那人瞪著低頭的靈灼,嫌惡地啐了口:“晦氣玩意兒。”
靈灼一言不發,一雙巧手靈活翻飛。
樹枝拚一下,纏紅繩,一下子就變成了個小人兒模樣,靈灼抬手就在上麵貼了符。
這樣的娃娃,一共做了十個。
竟正與那圍坐一圈的人數對上了。
仔細看的話,那些木頭娃娃,也像那些人一樣,高矮胖瘦不一。
這時,剛才為靈灼解圍的人回頭看她一眼,腦子裡忽然恍惚了下。
這小道士……
是跟著誰來的?
他竟一時間,完全想不起來了。
不過很快他就不想了,因為他一坐下,就聽其他人在講一個八卦。
“你們知道三年前道教大會上的‘鬥卦’嗎?”
“鬥卦?”有無知者茫然。
“知道知道,這不明天就是卦象應驗的最後期限了嗎?”有深知八卦者。
那人興致勃勃聊了起來:“三年前道教協會舉辦聲勢浩大的道教大會,正一派那時出了位天資極佳的弟子,老天師帶弟子出席,這弟子人中龍鳳,十分貴氣。”
“是謝家那位?”
“我知道他!謝家太子爺謝雲炎,佛子轉世!”
“你有病啊,那顯然就是謠傳,他TM是道家的。”
“彆吵,聽我繼續說!有人故意刁難謝雲炎,要他隨機點人卜卦。他隨手指三人,三卦,都奇準無比。一時間滿場驚詫。卻——”
“有一人不服。”另一人摩拳擦掌地插話。
角落裡,靈灼忍了好幾忍才繼續當聾的傳人。
不服?
她那是不服嗎?
她不過是把酒誤當成了水嗆的一直咳,怎麼就成不服了。
她猶記得那天豔陽高照,謝雲炎漆黑的眸瞥過來。
少年十分俊朗,臉好看,眼好看,嘴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