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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VIP] 高二篇-1

又是一年春。

葉梧順利升學高二。

在今年一月份時, 幸村也完成澳網奪冠,正式拿下了※大滿貫。(※:連續4個滿貫冠軍)

最初答應隨隊三個月,可一整年下來, 葉梧卻是一直陸陸續續地陪行著幸村。

澳網結束,距離法網還有四個月左右的時間,幸村需要再提升體格, 得到更精巧的技術教導,他目前最需要的是一對一教學, 與製定更加個性化的訓練計劃。

岩永教練是受雇與專業俱樂部, 指導者多個球員, 如今, 已經無法跟隨上幸村的步伐了。

這點岩永教練也清楚, 他們做青少年教練的, 本就是擔任職業球員的啟蒙師角色,職業道路的引路人。

正巧人遠在英國的葉梧, 將本意要退休的瑞典籍教練,奧洛夫·安德森, 介紹給幸村。

對方今年52歲, 但他教導的球員中,有3個進入※名人堂。(※:網球名人紀念館)

比起這位教練手下的名將,新出茅廬的幸村顯然不是挑揀對方的份。

葉梧將幸村近一年的※UTR分數(※:網球運動員個人能力評級分數)發給了這位教練。

大致了解了幸村的實力後,奧洛夫教練打算推遲養老計劃。

雖然年紀稍微有點大, 但是經驗老道的教練, 其擁有的豐富的經驗和知識,可以更好滿足球員的個性化需求, 不是年輕教練可以比擬的。

可能瓶頸期的球員,選擇年輕的教練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以碰撞出新鮮的火花。

但正處於成長期的幸村,執教內容要求容錯率低。教練選擇老練的,可以少走歪路,不容易損耗職業生涯。

——

在給介紹幸村教練後,葉梧又開始了流浪之旅。

上半年4月開學後,直至9月,葉梧隻在5月末回了趟日本,參加了期中考試。

之後為了請假方便,他又掛靠成為正式出道的丸井和仁王的教練之一。

這其中,自然是賄賂了兩位當事人一番。

眼見這位學生都快榮升職業領路人了,手下真可謂是門生遍布!

校領導在批假時,看葉梧的眼神,變得略有不信任。

不怪乎校領導懷疑,葉梧的課程參與時長,甚至比職業球員幸村還要低。

幸村因為主攻四大滿貫,賽程是集中在5月-9月,1月。其餘月份多是在神奈川訓練,偶爾去國外參加比賽保持手感。

平均下來,幸村一個月至少還能有穩定一周的參課時長。

而葉梧純純是一學期隻現身一兩次。

——

9月中旬,第二學期的開學,在校領導的念叨下,葉梧回來補考第一學期的期末考。

當然,回來還有一大原因是,月底就是他的生日,家裡千呼萬喚,讓他務必回日本,待上個十天半月。

“哪有禮物要本人去親自挑選的?”商場內,葉梧目光隨意掠過琳琅滿目的商品,低聲打趣了一番哥哥。

“抱歉,太忙了最近。”野崎梅太郎抱著一歲多的兒子野崎奏真,跟在葉梧身後,語氣飽含鄭重其事的歉意。

高大冷酷的男人,滿臉肅然抱著一小團孩子,違和感引得路人頻頻瞟眼看去。

“理解你趕進度與帶娃的辛苦。”葉梧轉身,食指輕輕逗弄著侄子的手心,

“小奏真,叔叔帶你出來放風,開心不?”

小孩咯咯笑著,歡快地露出幾顆小乳牙。

葉梧逗弄侄子小一會兒後,目光自然地,被貨架上的商品吸引。

他輕輕拿起那塊橄欖木印章,仔細端詳了起來。

巴掌大的木材拿在手上,感受到那份質地的堅實。

深棕色的色澤溫暖祥和,淡淡的紋理,走向十分精致大方,在燈光的照耀下,呈現出高貴典雅感。

看到這塊印章的瞬間,葉梧便覺得,十分契合幸村的氣質。

「要不買來送精市?」

葉梧心下做著打算,這塊材料不錯,過問下精市所需要的字體,然後再找個老師傅幫忙刻字。

‘印鑑魂,印鑑無所不能!’這廣為流傳的一句話,足以證明,印章文化十分盛行。且對於合同簽訂十分重要,送給精市,實用性也挺高的。

小奏真咿咿呀呀的,掙紮著身子,想要拿取葉梧手上的印章。

野崎梅太郎扶好兒子的腦袋,起了八卦心問弟弟,

“是要準備送給喜歡的人?”

“?”葉梧疑雲滿腹,凝目看他,“為啥不是我自己想要?”

“這狀態,像極了給喜歡的人,挑選禮物的糾結。”

會不會符合對方的喜好?

會不會過於主動了?

為喜歡的人挑選禮物的過程,總是伴隨著諸多的情緒,欣喜與忐忑。

野崎梅太郎自顧自地翹起嘴角,能從他麵癱的神情中,感受到一股迷之自信,

“我是漫畫家,少女愛情題材。”

這話是為自己增添一些可信度。

“哥,嫂子當初可是追了你兩年,你可愣是一點都沒察覺出來。”葉梧無情打擊他。

自己的愛情路程,兩年都繡不出一朵花來。

就這,也好意思指點我!

“稍有成就的少女漫畫家,我。”野崎梅太郎頓了頓,又添補了句,

“和千代最終也修成了正果。”

一時大意算不得什麼!野崎梅太郎語意明顯。

就看他是暢銷少女漫畫家,再看他最終抱得美人歸,這兩大佐證,完全肯定了他的戀愛解讀師實力!

“哥,你是在對我的正常行為,賦予一些莫須有的戀愛暗示。”葉梧搖了搖頭,語氣否定。

膚淺了我的哥,“你沒聽過,禮品是最佳的友情潤滑劑。”

“喔,最近你朋友是生日,還是有什麼需要慶祝的日子?”

葉梧緘默 。

“看吧!”野崎梅太郎犀利的眼眸習慣性微眯,看起來愈發凜然的神情中,透出一絲嘚瑟的矜持感,

“無關特殊節日的禮物,才是最特殊的禮物。”

這種禮物,蘊含著隱晦的情感。

“沒有生日,不是慶賀節日,隻是看到一樣物品,腦海中立刻想象到適合該物品的人,

突發奇想的,要送對方禮物。”

仿佛是命運的暗示。

那種不由自主的衝動,其實是內心深處,對喜歡的一種表達。

葉梧對於親哥的分析是充耳不聞,

“哥,我明白你們搞創作的,就是喜歡放大情緒,誇張事實!”

他直視親哥的眼神變得帶有探究,“什麼都往情愛磕,終究是會瘋魔的。”

“多謝關懷備至。”

被打擊的野崎梅太郎,低氣壓道。

後麵兩人止住了話題,葉梧末了還是買下了印章。

結完了賬,兩人抱著小孩,往停車場走去。冷不防想起了什麼,

“不許把今天的事當作素材!”葉梧轉頭,警告了自家哥哥一番。

野崎梅太郎輕抿唇,試圖協商些回旋餘地,

“那,不給你弄成反串?”

沒錯,這位漫畫家喜歡將身邊的人做素材也就算了,還喜歡反串,男的畫成女的,女的畫成男的

“噠咩。”葉梧義正嚴詞地拒絕了——

野崎梅太郎雙手正握方向盤,專注著開車。

後排嬰兒座的小奏真進入了夢鄉,葉梧望向窗外慢慢駛過的海岸線風景,一時有些焦躁。

腦海總能浮現起半小時前,哥哥的所謂戀愛聖經,

一時半霎,竟還莫名地,在意了起來。

這時,手機有了信息提示。

葉梧拿起一瞧,是群裡正聊著幸村明天回國的事情。

猶疑再三,他私聊幸村問他,“是今晚11點的飛機?”

“嗯,拂曉時分落地東京。”

“那明天還是不用來學校,在家休息倒時差。”

好一會兒,幸村那邊才回複:“你要是在學校,我過去把生日禮物給你。”

葉梧目光下斂,指腹慢吞吞地敲擊著屏幕,“特地回來送我禮物,兄弟你也太為我著想。”

再次拉開到安全距離。

不同以往的慶幸,葉梧隻覺得,心頭生起了一股煩悶感。

“順帶是去學校給你送下禮物,我還有其他事。”

“本來是準備在家休息的,不過片倉君(國中時期學生會會長)臨時拜托我參加聯誼。”

對麵一連串的文字打過來,讓葉梧錯愕般地,盯著麵前的手機屏幕,無法確認信息內容的真實性。

倏地,骨節分明的手流暢一個翻轉。

手機被倒扣在真皮座椅上。

纏繞心間的煩悶感,頓掃而空。

眼底的煩悶,登時就被尷尬替代。

還拉開距離感呢!剛才屬實是自作多情了一波!

扣裙-而山就無把流是救留

尷尬之餘,反應過來的葉梧微感羞憤。

不是,搞什麼聯誼,這不是我們精市成功路上的絆腳石嗎!?

再說,聯誼一點都不適合他!

聯誼這種不浪漫的戀愛遊戲,在精市身上發生,簡直是違和感滿滿

一閃念間,思緒萬千襲來。

叮咚!手機再次響應。

微妙的猶豫過後,葉梧再次拿起手機查看了起來:

“啊,我剛才開玩笑的。”後麵還跟著一個賣萌表情包。

幸村精市,好一招虛晃一槍!-

葉梧息屏手機,沒有立刻答複幸村。

感覺到車內空間有些悶鬱,他伸手降下一點玻璃窗。

濕潤的海風,挾帶著秋意的寂寥,吹散了進來。

彌漫在空氣中的糾結與迷茫,並未被軟和的海風輕撫下來。

老實說,葉梧對自己現下一副躊躇的姿態,真實地感到困惑了。

不是一直希望精市可以淡忘對他的感情,喜歡上彆人嗎?

為什麼聽到精市要去參加聯誼,內心,會無法抑製地,泛起難以名狀的情緒。

這種情緒就像是,就像是,

「無厘頭的嫉妒。」

「嫉妒。」葉梧被腦海中突然冒出的詞條,感到一陣的愕然。

野崎梅太郎透過後視鏡,清晰見識到,一向冷靜自持的弟弟,在短短幾分鐘裡,經曆了五彩斑斕的變臉變色。

“怎麼了?”他正色道。

葉梧訝然看向駕駛座,片刻思索後,他才緩緩道,

“假如,你和朋友在攻克一款遊戲,有人想加入組隊,這種兩人局麵的秩序,被破壞的話,感到煩躁很正常吧?”

“呃大概是吧。”野崎梅太郎目視前方,輕輕頷首。

安靜了兩秒,“不過,”見弟弟沒再開口,野崎梅太郎低沉問他,

“人總是護食的。你是怕那人會占據你喜愛的遊戲名額,還是搶走你的朋友呢?”

葉梧聞言皺眉,隨即還是由衷道出自私的想法,

“彆人一旦加入組隊,那我和這位朋友,一起的時間就變少了。”

朋友有了交往對象吃醋了?野崎梅太郎看了眼後視鏡,內心已有揣測。

“這種心理,是獨占欲在作祟。”

野崎梅太郎語調咬緊,強調了句,

“對你朋友的獨占欲。”

葉梧點頭,他磊落地合理化自己的獨占欲,

“不管是怕花了時間的遊戲名額被搶,還是維係很久感情的朋友失去,這種獨占欲,都隻是在可惜投入的沉沒成本。”

(沉沒成本:已經付出且無法回收的付出。)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說你喜歡對方,所以對對方有獨占欲。

野崎梅太郎張了張嘴,換了個問題,委婉提醒弟弟,

“你的社交圈子很窄嗎?”

葉梧不免詫異,掀起眼皮看他。

“如果對方是你唯一的朋友,那麼,好友談戀愛啊說錯了,

我是說,第三人插足進去的友誼,導致自己的關注被分走,因而產生了孤獨與失落感,最後觸發對朋友的獨占欲,這很正常。”

“但是你社交挺廣泛的,這種心態不容易發生在你身上。”

朋友多或者愛好廣,有足夠的情感需求,便不會依賴獨占欲。

“這話不對。”葉梧立馬反駁,

“朋友多,但也有最要好的一個。”

“嘴上說著和我天下第一好,轉頭又交上新朋友親親熱熱的。這種情況,我也會因為自尊上的不甘,觸發了獨占欲。”

行吧,就你嘴硬!就你腦容量詞條多,我說不贏!

野崎梅太郎從小到大,嘴上功夫就沒贏過弟弟。

這時候,他很識相地安靜了下來。

葉梧放鬆身子倚著靠背,麵上隱隱略帶倦意。

彆看他剛才言辭犀利,論據清晰,此刻他內心紛繁的心緒,蕩起一場巨大的海嘯,始終無法停歇。

無法逃避的,極其清醒的理智告訴他,哥哥說的對

可難道,他從一開始就抱有希望幸村,不要喜歡上彆人的小心思?

所以才,不加以猶豫,便同意了三月之約?

這種察覺,攪得他心神不寧。

這場,不露聲色的角逐,他,

「是輸了嗎?」——

最初,幸村提到讓葉梧隨隊三月,打的主意,當事兩人,是心照不宣的。

時間是一劑良藥。

隻等情愫慢慢滲透,滋養彼的心房,便能如願以償,暗戀成真。

亦是作為創傷藥,治愈己的創傷,讓一個人是情感,由濃烈變平淡。

無聲無息的朝夕相處中,是葉梧被請君入甕,對著幸村情竇漸開。

還是幸村消磨了滾燙的愛意,先一步脫困情愛的牢籠,忘懷掉這段感情。

這是一場賭局。

賭他的愛意,是否真的綿綿無期。

賭他的悸動,方寸不亂,或是難以抗拒。

可少年們太過含蓄,不敢捅破那層窗紗,斷絕了關係。

隻得小心翼翼維持表麵的平和,暗暗攤開了個,謹慎的賭約。

如此這般的兩位,

貧窮的賭徒。

第178章 [VIP] 高二篇-2

第二日。

上午, 混了個參課時長。

由於在校時間不長,對新班級的同學,認識的不多, 到了午休時間,葉梧和丸井他們吃完飯就分道揚鑣,往天台的小花園走去。

高中的天台小花圃, 和國中的,是不同教學樓頂。

這一批小花圃, 由曾經和幸村同屬一個園藝社團的愛知同學接手打理。

清楚幸村這位校園偶像每次歸校時, 都會來小花園轉悠一圈, 園藝社團使勁渾身解數, 搭建了個涼亭休憩處。

這一舉措, 也便宜了葉梧。

初秋的陽光溫暖而柔和。

戴著口罩充當防曬, 葉梧臥睡躺椅,很快進入了夢鄉。

陽光越過建築, 在地麵投下了一片片的幾何光斑。

空氣中飄蕩著微小的碎屑,宛如歡快的精靈相互追逐著, 閃耀著金燦燦的光輝。

慵懶的氣息, 彌漫周界。

“17歲,生日快樂。”

輕盈的語調,澄澈而溫柔。好似一陣清風拂過耳畔。

幸村蹲下身子,全神貫注的, 注視著熟睡中的少年。

許久。

他的聲音很輕, 眼角眉梢,隱約幾分淡淡的惆悵,

“我能等到你嗎?”

那遙遠的十八歲。

回應幸村的是安詳的睡顏。

一陣微風徐徐吹來,像是不經意觸碰到了嬌嫩的枝葉, 柔軟地輕顫著。

“到時間了。”幸村看了手機,呢喃一聲。

他站起身,他沒有喊醒熟睡中的人。

也許是不忍心呼醒這美好的睡顏,也許是不擅長告彆。

腳步聲漸漸遠去。

沉睡中的少年睫毛輕顫。

葉悟輕輕抬起右手,遮住滿是複雜的眼眸。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有熟悉的氣息,帶著令人沉溺的繾綣。

澄澈透淨的藍天,幾朵白雲,無邊無際地漂浮著。

葉梧輕輕合上雙眼,沉浸在陽光的懷抱中。

微風拂過臉頰,帶來了私語,綻放成溫柔的花園-

夜幕降臨。

野崎家經過了一陣熱鬨的慶生活動後,時間已經流逝至深夜。

葉梧回到房間,放置在桌麵的手機,還在不斷響起訊息。

聽到聲響,葉梧走近桌前,低眼一瞧,目光卻先是被印章的包裝袋所吸引,葉梧拿手機的手一頓,隨即,他拉開了抽屜,將印章放了進去。

抽屜一合,印章被藏在了密封的匣子裡。

關了燈,葉梧躺到床上,一一回複了朋友們的祝賀信息。

直到手機界麵跳到幸村的聊天窗口。他微微垂目,若有所思。

黑暗總能激發人們內心的百轉千回。

葉梧握著手機,有些沉吟不決。

午休的那一刻,他是在假寐。

全部,清晰地,完整地聽到了精市的喃喃低語。

那一瞬,相比被告白的赧然,他更多的感到一陣愧疚。

過往一年多的種種相處,細節般地在他腦海中重演,他自責地認識到,是自己的逃避與含糊,令精市受傷了。

其實畢業那天,幸村索要紐扣,沒有直白提起喜歡這件事。

朋友跨步到戀人,代價太大了,誰也不想因為愛情,失了知交友情。

當時兩人是默認選擇避重就輕,沒有提上台麵明確地告白與拒絕,並且一直貫徹到現在。

葉梧也一直也是這般認為,這是他和精市的心照不宣。

但下午時,他似乎一下子就通透了解到精市的壓抑。

這種模式,於他自己是輕鬆了,但對精市卻是不上不下地吊著,是軟磨的痛苦。

隻想著和精市處成相知有素的良友,不敢正視他的感情,將這份無從招架的沉重,全部托諉於對方的主動放棄。

真是不體麵啊,葉梧。

細細思考,其實,對待感情含糊不清的態度,遠比認真拒絕,傷害來得更大。

不能再含糊下去了。

逃避了這麼久,也許該做出一個了斷。

咬咬牙,葉梧撥通了電話。

電話很快地接通了。

調整了下思緒,葉梧語氣自然地問起幸村的今日行程,是不是抽空回了趟學校?

一道清湛悠遠的聲音傳了過來,

“匆匆回來準備給你送生日禮物,結果見你在天台午睡,沒打擾你,禮物拜托柳拿給你”

“這麼趕?都不等我醒來。”

葉梧坐直了身子,他伸手,心不在焉地把玩著床頭櫃的小擺件禮物,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耳邊,

“不會真去參加聯誼了?”

電話那頭傳來低啞的笑聲,幸村含蓄試探他,

“我去參加聯誼,你作如何?”

葉梧微微咳嗽了一聲,隨後堅定地建議道:“我覺得吧,還是先以事業為重。”

“與乾脆利索的行事風格不同,感情上,倒是意外的彆扭。”幸村挪揄嘲笑他,

“怎麼就這麼的顧慮重重呢”

話音裡,還夾雜著一絲的歎息。

葉梧陪他打著啞謎,“這事草率不得!”

“好吧,聯誼是開玩笑的。其實下午,我是趕著去參加表哥的婚禮。”幸村壓低了音量,正色解釋道。

聽到滿意的答複,葉梧倚靠在床頭靠背,微笑著聊起兩人接下來半月裡,各自的行程。

月光穿透輕薄的紗簾,輕車熟路地來到房間,在昏暗中,映現出幽寂的微光。

明明前一秒還說笑著,葉梧突然開口問他,

“你喜歡我啊?”

猝不及防間,直白的一問。

“對啊。”

幸村也沒猶豫,全壘打了回去。

靜謐的夜色,恍若乍起一陣沉默的叫囂。

一片靜悄悄中,溫熱的呼吸聲,都變得擾攘了起來。

吐息間,葉梧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對不起”

心臟毫無預兆地,有一抹疼痛蔓延開來。就在幸村以為是被拒絕時,

不過須臾,葉梧緊接著道:“之前”

“之前因為對我們關係的定義有些躊躇未決,才總想著含糊其辭。”

“我仔細思考一番,這種狀態,似乎對你比較吃虧。”

“你也學會虛晃一槍了。”幸村暗自緩了口氣。

他輕輕哼哧了一聲,反問葉梧,“所以,這是要拒絕我的意思?”

葉梧沒給出答複,而是拋出內心的疑問,

“為什麼會喜歡我?”

“你想在電話裡談這個?”幸村微訝。

是的我沒有羞恥心!葉梧努了努嘴,語氣儘量地高貴冷豔,

“嗯,我為人靦腆害羞,請在電話裡說。”

許是釋懷了秘密,幸村隻覺得心神一通清爽。他笑了笑,淡定地仿佛他才是那個被告白的人,

“但我想親口告訴你。”

葉梧不作聲。

不知是不是氛圍使然,他也變得有些緊張了呢。

“下周日,下周日見上一麵吧,我們。”

幸村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帶著一向令葉梧難以拒絕的口吻。

這次也一樣。

有什麼要發生改變了。

他預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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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動性地挑明,卻未能談妥如何收場。

這讓接下來一周多的時間,變得難熬。

有期限的等待日子,就已經令葉梧感到微妙的焦灼。

轉念一尋思,幸村在這一年多裡,無休止地等待著,自己給予他一個答複,難以想象,耗費了多少的耐心與堅持。

想到這裡,那份不成熟的情緒,便趨漸冷靜了下來。

周日,正好去放鬆心情,葉梧去了趟東京觀看日本男排V1聯賽。

男排V1聯賽,是日本國內的頂級聯賽。理想同北美四大職業體育聯盟那般,打造屬於亞洲的排球商業化。

常規賽采用循環賽製,10支球隊,主場和客場,從秋季打到次年春。

排名前6的球隊晉級季後賽,角逐冠軍。

耐不住宮侑的刷屏,剛巧人在日本,葉梧便過去觀看小夥伴的聯賽首秀。

到了比賽場地,比賽正要開始。

葉梧坐到位置,同旁邊座位的宮治打招呼,開口便是經典場麵話,“小治啊,人黑了,也瘦了。”

宮治環胸,瞥了眼葉梧,“沒禮貌,叫治哥。”

“哎,想當年,有些人可喜歡我買帶的米花棒”

不想被翻舊賬,宮治無語地擺了擺手,乾脆道:“小治,就叫我小治。”

“治哥為人真隨和。”葉梧打一拳頭給塊糖。

不跟幼馴染計較,宮治突然想起了什麼,囑咐道;“對了,我帶了一袋越光大米,你等下回去帶走。”

“你扛過來的?!”

“不止我扛過來的,還是我親自播種,施肥,除草,收割,去殼這可是用我的愛意培育出來的糧食”

今年3月畢業的雙胞胎,關於未來的選擇,正式分道揚鑣,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宮治回老家種地。

宮侑加入“MSBY黑狼”俱樂部,今年正式在日本V1頂級聯賽活動,雖然目前還不是首發,隻是替補,但常規賽,替補還是有機會出場的。

這場客場對戰“東京大熊”俱樂部,是宮侑作為替補的首秀。

“哥,你不是說要開飯團店嗎?”突然想起宮治的誌願,葉梧想著這位小夥伴路是不是走歪了?

“年輕人彆太浮躁,”宮治搖了搖頭,“飯團店,最重要的就是大米的質量。想要選好大米,自然的先種地兩年,感受一波大米生長曆程”

這個就叫做專業!

葉梧正想說些什麼,這時場下的裁判開始吹哨,兩人立馬止住了話,將目光轉向場內。

2小時後,比賽結束。

宮侑所在的MSBY黑狼隊,以先取得3局勝利,獲得了比賽的優勝。

下場的宮侑,朝著葉梧和宮治的方向跑去,見葉梧一副沉思模樣,宮侑很自信問他,剛才比賽的身姿如何?

宮治讓他做人不要太囂張。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葉梧這時抬眸,“對麵的二傳手叫什麼名字?”

宮侑聞言瞬間炸毛,有他宮侑在的主場,居然不是他包攬全場光芒!

還讓小梧注意到對手,最最重要的,還是同位置的二傳手!

奇恥大辱啊!

“你覺得他比我好!”

葉梧及時打斷他的抓狂,“瞧著是中國球員?”

“噢,確實是外援球員。你怎麼知道?”宮侑愣了一下,隨即再次瘋狂輸出,

“嘛,雖然對方剛才有幾個托球確實是讓我驚歎的地步,但是我宮治的我打聽過了,,他的摸高,可沒有我高!”(摸高:體育術語,測量彈跳高度)

“你幫我問問他,有沒有興趣打網球?”一句話止住了小夥伴的話癆。

“你說啥子?”宮侑目瞪口呆看他。

宮治也嘖嘖稱奇,“野崎教練,挖選手都挖到排球場了!”

“我瞧他根骨奇佳,是打網球的好苗子。”葉梧此刻心中產生了個想法。

看來是時候回一趟中國了。

———

看完排球聯賽後,第二天,葉梧便出發前往了英國。

發短信確認完地址後,葉梧坐上計程車,前往幸村下榻的酒店。

此時天空下著濛濛細雨。

從蜿蜒的郊區,駛向繁華的市區,哥特式的建築,也從雨霧中,漸漸地顯露出來。

手機□□上有了訊息,葉梧知道,是小道童那邊有了回複。

昨晚給對方留言,問小孩他的師傅,張天師最近幾天在不在山上?

現代道士也不是一直在山上修行,他們偶爾也下山去道協進行傳度。

為防止撲空,葉梧從小道童那邊,搞上一撥預約製。

“我3天後過去。”葉梧給了個準確時間。

雨點漸漸地飄落到玻璃,車窗起了霧,隔絕了外界的感官。

注意到視野的模糊,葉梧息屏掉手機,拿出幾張手紙,準備擦乾窗戶的霧氣。

或許是百無聊賴中,強烈的衝動所驅使下,他伸出手,指腹輕輕地車窗上比畫著。

「せいいち」(精市)

反應過來的葉梧,動作突然凝滯。

渾圓的水珠,裹著晶瑩的露水,帶著無儘的憧憬和期待,無聲滑落,最後纏綿地交彙在一起。

車廂裡,播放著Queen樂隊的經典曲目。

司機放置在方向盤的手,隨著節奏沉醉般,輕輕地拍打著。

搖滾靈魂的喧囂,凸顯著後座的格外靜默。

眉眼清峻的少年,一臉平靜地攤開手紙,將所有的痕跡,全部地,輕輕擦拭掉。

20分鐘後,付完車費後,葉梧提起背包直接下車。

薄霧籠罩的街道,行人戴著兜帽匆匆而過。

在那一片悠悠的煙雨,撐著傘佇立的少年,靜靜含蓄的身影,使得他從周圍人中,脫穎而出。

遠遠的目光,葉梧和那雙眸如水的眸子相互凝望著。

葉梧一步步向他走去,“怎還下樓接我?”站定在幸村麵前,虛偽般地客氣了一番。

“呃,”幸村將傘傾了過去,微蹙的眉心,像是認真地思索了,“我看彆的小朋友都有。”

“占我便宜,十分鐘都等不及?”

“一刻千金嘛”

伴著窸窸窣窣的雨滴聲,兩人一路閒聊著,葉梧還問了一嘴幸村這兩天的比賽日程,

誰都沒有提及那件事。

兩人走了半條街的路程,才到達酒店。剛安頓沒多久,因著幸村明早還有場比賽,葉梧便撿起了陪練工作,和他打了一下去的室內練習。

幸村兩天的比賽,葉梧倒也沒形影相隨,反而去了趟利物浦,觀看了另一場J1網球錦標賽——

倫敦連日迷霧茫茫,灰藍色調的天空,今日難得迎來了豔陽天。

這份美好,也延續到華燈初上的夜幕。

昂首天際,無數的繁星,閃爍不定點綴著,繪製出流漫陸離的天河。

酒店房間裡,葉梧正專注地整理著包裹,幸村坐在靠近窗前的扶手椅上,安靜喝著紅茶。

兩人隨意地搭著各種話題。

空氣中彌漫著沁人肺腑的茶香。

瑩潤的茶湯口感,在唇齒間回繞,“其實,我是不介意的。”幸村忽然開口道。

葉梧抬起頭,回身看他。

嫋嫋升起的熱氣,氤氳了對方的眼角眉梢。

幸村放下茶杯,微笑地抬起頭,毫不回避的眼神,直白又坦率,

“有句話是說,即使是兩廂情願的愛情裡,總有一廂情願的時候。”

兩個人的愛意,怎麼可能同步化運行,一段感情,總有人是先愛上的。

葉梧徑直走到其身前,坐定幸村對麵,沉吟看他。

“所以不用愧疚,覺得我吃虧。”幸村溫潤清澈的聲音緩緩傳來,

他的眸底填滿了認真之色,

“對我來說,甜蜜和痛苦並不是參半的。

追逐等待的階段,也是戀愛的一部分,我也正在享用這份過程。”

“不管是任何東西,從無到有的探索,那份喜悅,總是令人沉溺,你說呢?”

哦,敢情你玩單戀還挺樂在其中的!

“那我生日那天,你為何”

話未儘,葉梧喉結不禁滾動了下,微感有一種,被擺了一道的鬱悶。

“聽到了啊”

語調被微妙地拉長。

幸村眼角含笑,“嘛,有時快樂,有時憂傷,戀愛是最不可捉摸。”

“你的內心,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強大。”葉梧抿了抿唇,聲音低沉。

明明是盛讚,卻像極了在怪聲怪氣對方。

幸村被逗笑,似春風般輕柔的嗓音,夾雜著愉悅,還略帶著些許的無奈,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多麼憐愛的角色?”

葉梧也不反駁,頗有些不自在地訕笑了兩聲-

“之前我們看過的那本書《愛的藝術》,弗洛姆著作的,你還有印象嗎?”幸村問他。

沒等回答,又自顧自地道,

“弗洛姆對愛的理論,其中有一句話,我認為定義地十分準確。”

“「愛,是對所愛對象,生命和成長的積極關心。」”

雖然疑惑話題怎麼突然拐了個小彎,但葉梧還是側首,表現出一副細細傾聽的姿態。

“你看陽台那盆矢車菊。

有人說著愛它,卻總是忘記給它疏鬆土壤,給它充足的陽光。矢車菊是無法相信他的愛。

有人說著不愛,卻風雨無阻地培育著它,雖然他不承認,但矢車菊是相信著他的愛。”

葉梧抬眸與之對視,目光碰撞。

一瞬間的了然。

這是在點我呢!正視自己的感情嗎?等等

葉梧突然坐直身子,微微緊蹙的眉峰,流露出一絲困惑,

難不成,我就是那個風雨無阻培育矢車菊,卻傲嬌否認的家夥?

他壓低了聲音問幸村,“我一直表現地對你,很是積極關心?”

又嚴肅地重複了一遍,

“你覺得我喜歡你?”

幸村不肯定,也沒否認。

隻是意味不明開口說了句,“隊伍中,你對我,是最為關照的。”

葉梧聞言一愣。

真的,要不是看你長得帥,我都得把你列為普信男!

“咱倆是同桌,朋友有親疏,我和你最要好,並不是什麼特彆的事情。”

“一開始我也這麼想的。”幸村肩膀微微聳動,“順眼的朋友,能夠與之交心的朋友。”

“可不清楚在哪一天,發現自己的態度改變了,心也有了朦朧感。”

“大概是你的另眼相待,無微不至的關懷,讓我模糊了,我們之間的安全界限。”

少年這一刻,言明出大大方方的喜歡,青澀而鮮亮。

幸村無法不在意。

誰讓梧,總能及時出現在他的視線。

很多時候,很多事件,特彆是陷入人生的低潮時期

難以形容。

這種陷落感。

葉梧一瞬有些不知所措。總有種剛剛認識對方的羞怯感,有點窘。

秋蟲低吟,微微緩緩搖曳著窗紗。

緊盯著桌麵一言不發的葉梧,大腦倏忽反應了過來。

是被PUA了嗎?怎麼感覺被繞進去了?

他眉梢一挑,難以置信道:

“不是,所以還是我的錯?”

“是我釋放了‘喜歡你’,這類錯誤的信號給你?”

幸村嘴唇微微顫抖,最終,他忍不住揚起一抹笑意,“啊,被發現了。”

這一刻的幽默,仿佛剛才言語間,來回遊走的忐忑,全是假象。

“幸村精市”

你這麼多年輸給我的嘴皮子功夫,全積攢在這一刻了是吧!

“情有可原,我說的也是部分事實。”幸村安撫對方的情緒,

“可彆生氣哦。”

我隻是想讓你先告白而已。

第179章 [VIP] 高二篇-完

————

從英國直接轉道去了趟中國之後, 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葉梧徹底消失在大眾的視線裡。

沒有人知道他在哪兒,消息總是時隔十天半月才回複。

唯一能得到葉梧的第一時間答複, 大概隻有立海校領導了。

這其中還鬨出了個笑話。

11月初,第二學期的期中考,按照慣例, 年級主任聯係葉梧回來考試,葉梧也很快地甩出請假理由。

這次的理由是, 他要參加ITF世界教練會議。

結果第二天, 群聊被狂艾特的葉梧才得知, 立海的校門口, 已經速度地掛上了橫幅。

【熱烈慶祝我校野崎同學參加ITF世界教練會議, 祝願會議順利。】

社會性死亡, 感受到了!

本來找理由就難,隨口一說就被年級主任吹噓出去了。

葉梧隻得連夜趕往會議國家, 不去的話,一查露餡更丟人啊。

幸虧這場會議沒有多少教練門檻, 有空就來參加, 沒空過去就視頻參加。

學乖的葉梧,在學期期末時,請假開始模糊打官腔——

12月中旬開始的U17團體賽,今年的葉梧, 仍舊沒有代表任何國家參加。

一些全國球員都嘀咕他, 進入高中後,關東大賽, 全國大賽也不參加,u17也沒參加, 再這麼流浪下去,就要成為傳說中的選手。

今年的U17球員私底下,還給葉梧起了個“立海在逃王子”的稱號。

群裡,眾人沒管葉梧在不在線,肆無忌憚笑話他新得的稱號。

毛利也出來冒泡。

姓毛利但不會沉睡推理:半月沒有小野崎的消息,還活著不?

賣券的網球達人:大家這麼想念我啊

常勝不敗:最近過得還好嗎?

這是啥老爺子般的問候,葉梧嘴上吐槽,手上卻輸出,

賣券的網球達人:友誼的真摯就在,各自忙碌中,相互牽絆著彼此的近況。感動比心jpg

賣券的網球達人:是這樣的,兄弟們,我後天回去過年。

賣券的網球達人:但是現在我被困,隻需要1千日元助我回國。今日你幫了我,來日我還你一份尊敬。

數據不會說謊:終於有空來敷衍我們了。

接下來是甜點時間:神奈川今天的風真大,都睜不開眼睛,看不清楚看手機了。

賣券的網球達人:下一個發言的,就你了,出資1千日元。

不造紳士.撤回了消息。

白狐是黑色.撤回了消息。

巴西混血也怕曬.撤回了消息。

剛才還熱鬨沸騰的群聊,一下子陷入了安靜-

切出聊天室頁麵,葉梧找到幸村的聊天窗口,想給他留言。

他和幸村,很長時間沒怎麼聯係。

兩人上次在英國時的相互坦誠,似乎沒有了下文。言擅婷

葉梧也隻說下次見麵給他答複。

想到這兒,葉梧止住了聯係幸村的念頭。

下午,葉梧坐車出發去鎮上,準備給親朋好友買些當地的特色,當做拜年禮物。

站在不那麼熟悉的街道,抬頭瞧見陌生的麵孔,白色的耳機線裡,突然響起一首特彆喜歡的歌曲。

目光波動了一瞬,葉梧無比地,想和幸村分享這首歌。

腦海中,關於要買特產的思緒,全被突如其來的想法衝淡。

就在這,看起來很平常的一個時刻。

仿佛經曆了餘韻悠長的走馬觀,看清了迷霧般的過往,葉梧電光間,如夢初覺。

這份悄然而至的思念,讓他想起關於愛情的開始,一直流傳有這麼一句話。

【如果是第一個,下意識地,想到的人。】

【那他一定是戀愛了。】

和哥哥的再多狡辯,麵對精市的一再逃避,也抵不過葉梧眼下身體的直接承認。

此俱身體的多巴胺,卻在告訴他,他在想念著,那個明月般溫柔的人。

這個嶄新的認識,捎帶給葉梧一陣短暫的甜蜜感。

之後,卻也讓他陷入了無儘的苦惱與失措。

他想,他無法再保持從容了——

葉梧回去兵庫時,過年的氛圍已經很濃鬱了。

過往年假時一起玩耍的隔壁宮兄弟,今年倒沒聚齊。

宮侑正值V1聯賽的季後賽,為了保持良好的狀態,隻休假2天。

而葉梧回去兵庫時,宮侑已經休完假回到俱樂部了。

這5天的過年時間,家庭聚會聚了,侄子抱了,隔壁發小見了,丸印餅乾吃了。

正式過完年,葉梧葉梧開始找神奈川那群小夥伴了。

他首先打電話問候幸村,“人在哪裡,明天約飯?”

“鐮倉江之島?”幸村直接建議約會聖地。

“彆套路我。”葉梧拉開抽屜裡,那份未曾寄予的禮物,正好靜躺著。

橄欖木印章已經在老匠人的刀鋒下,雕刻出龍飛鳳舞的字體。

“難得一天的假期,過去寫生放鬆也不錯。”幸村仍舊堅持。

葉梧有些話想儘量說透,他也沒猶豫,應了聲:“行吧。”

最終,兩人還是去了江之島教堂前的廣場寫生。

下午時分,又步行走到島內最南端的瞭望燈塔。

“你後天去哪裡?”葉梧走在前麵,淺淺的粉發色,在陽光下,煙雲般晃動。

落後半腳步的幸村目光從容地流淌在身旁人的頭發上,“去卡塔爾。”

新的一年,職網的第一周行程,大多數職業球員選擇,要麼因澳網臨近,選擇當地澳大利亞開啟賽績。要麼因獎金豐厚,選擇在卡塔爾站開啟。

兩人就這麼聊著最近的職業近況,順著樓梯,登頂到了燈塔。

突然,葉梧轉了話題,他眺望著遠處,眼眸如海藍般深邃,

“雖然這話挺令人害羞,但,經過我的深思,我應該是喜歡你的。”

幸村看了他一眼,沉吟不語。

白色牆體在清寒的風聲中,傳來無垠的寂靜。

“你說話啊”這輩子沒這麼尷尬過,葉梧也不再遮遮掩掩,

“好吧,自信點,我確實喜歡你。”

“一直在等你說出這句話。”幸村緩緩綻開一抹微笑。

宛如流泉沁潤的笑意,融化在眉眼間。

葉梧意識到,這是他許久未在幸村麵上見到的笑容,這讓他猶豫起接下來的話。

從一開始就似有所感的幸村,下巴微抬,示意對方繼續。

“怎麼說吧”葉梧收斂情緒,細致的眼皮略微下斂,

“儘管這是一段雙向奔赴的情感,但是,我們都不是成年人,這種會改變人生的決定,我們當下無法做出取舍”

幸村真的不在意嗎?如果被媒體知道了他的取向,很可能再次變成一位有爭議的球員。

畢竟,這種朦朧,是社會所不容許的。

社會的偏見和規範,認定了這是一條,不被理解的道路。

葉梧不會否認幸村此刻的愛意,也知道他不是暫時的迷戀。

可哪怕當下幸村願意承受這一切,但葉梧也無法確信,眼下還未成年的幸村做出這樣的選擇,在未來,又是否為這個決定而後悔不?

“要考慮這麼久遠?”

“怎麼,你隻是想耍一段的流氓而已不成?”

葉梧挑眉,他知道幸村肯定也深思過這些阻礙才下的決心,眼下可能隻是開個玩笑,鬆快下麵前略顯嚴肅的話題。

“不可以嗎?”幸村目光直直注視著對方。

葉梧語氣微寒,“你說呢?”

“我很高興,”幸村笑了,好似得了個滿意的答複,“你為我們的未來如此謀略。”

荷爾蒙是無法過多地思考分寸,但細膩的愛情可以。

“我父親之前說過,我小時候看魔術團表演,一直堅持球隻有一個,小球一定是被魔術師藏起來了”

葉梧神情悠悠,“小小年紀倒是很堅持己見。”

“自己的人生呐,哪怕到臨死去那一瞬,而選擇的正確道路,也不算晚。”幸村陷入回憶,“我父親說的,年輕人有的是試錯機會。”

“所以,選擇被束縛,還是完全袒露自己。

能否承受住外界的反對和困難,

都是我本心自主堅定選擇的道路而已。”

一陣寒風襲來,難以掩飾掉這漫長的沉默。

“是我小瞧了你的決心。”葉梧說道,他眼神凝重,“原是,問題仍在我。”

“是我,是我不信任你,缺乏堅持的信心。”

一味地尋找借口,以為幸村想法不成熟,就可以佐證自己的最終目的。

“你原先的打算是?”為防他鑽牛角尖,幸村直白扼要。

葉梧看著他的眼睛,許久才一字一句道,

“一年。”

“接下來一年不要見麵了,給各自的時間沉澱想法。倘若”

“倘若我仍然可以,被你深深地所吸引。”

那我們就在一起。

“比現在還要著迷於我?”幸村若有所思,“不是故意為難吧?”

“球星幸村精市,也有為自己魅力感到妄自菲薄的一天嗎?”

“就照你說的辦。”幸村低眸斂目,緩聲道,

“如果這是你的安全感的話。”

【18歲以前的戀愛,都屬於觸犯禁忌我更傾向於,大家在思維方式和人格價值立場都已經健全的情況下,產生觸碰出來的感情才能走得更久遠。】

幸村再次想起海原祭的那場花火,梧拒絕告白的那番話。

他大概有所頓悟。

“如果這是你的安全感的話,我願意等到以成熟的姿態,在那一刻,再向你告知我堅持如一的答案。”

眼見事態最終朝著他所期待的方向發展,葉梧暗暗舒了口氣。嬿杉艇

鬆緩之餘,他對幸村卻抱持著歉意,感覺自己頗有順杆子爬,得寸進尺之勢。

他訥訥開口,“會不會,太過照顧我的感受了?”

“這都還好。”幸村說得很慢,嗓音又壓得很低,他不確信地又問,“真不是什麼拖延戰術吧?”

“或許是。”葉梧嘴硬道。

“好吧,我沒有選擇不是嘛。”幸村語含笑意,沒再追問了。

這就放心下來了?葉梧不明白幸村為何堅信一年後,他們還能走到一起,

“你為何如此從容?”

“當然是,我毫無疑問,我們是絕對的天生一對。”

“不是你的矜持人設?”

不慌不忙的原因,是因為,

梧,你總是不自覺屏蔽了其他人。

引起你心緒的糾結隻有我。

對一個心思纖細與感覺敏銳的人來說,真是最具安全感的愛意了。

第180章 [VIP] 高三篇-1

月底, 1月的澳網,雙打冠軍終於被仁王和丸井收獲到手。

去年一整年,仁王和丸井的雙打從5月正式發力。

法網16強止步, 溫網遺憾亞軍,美網8強止步,直到最近的1月澳網, 才終於得償所願。

散夥!

拿到1個滿貫冠軍的兩人,滿足完心願, 決定結束了這趟旅程, 迅速拆夥, 回歸校園-

4月, 高三一開學, 真田, 柳,柳生, 三人便相繼退出了高中網球社。

真田要考警察大學,柳生要考醫科大學, 柳要報考赫赫有名的京都大學, 他對文學理論專業非常感興趣。

三人選擇報考的學校,門檻相對較高,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參加課餘社辦,除了學校, 就是出入補習班。

而很符合背後偷偷用功, ‘學婊’氣質的仁王,其實在國中時期, 就參觀過立海大學的機械科。

因為是直升,再憑借此次國際比賽奪冠的加分, 對比幾位要上大學的同伴,學業壓力總體比他們都要小。

一群小夥伴中,隻有丸井和胡狼,學業才是真正的輕鬆。

胡狼要繼承老爸的拉麵館,丸井決定高中畢業後,選擇就讀神奈川的國際食品糕點專門學校,2年製

幸村作為活招牌,已經內定保送立海大學。

葉梧等著領隊華國U17奪冠,被華國的大學保送。

就這樣,大家有著各自的目標,保持忙碌,充實前行的道路。

————

9月末。

昏黃的角燈,在茶幾上投射出柔美的光暈。

桌上芬芳的百合香氣,輕盈地充斥在空氣中。

“為什麼突然提出改國籍?”野崎正人凝眉緊皺。

“我想給親生父親留下些許存在的印記,改回和父親一樣的國籍,以及父親和母親曾經飽含愛意留給我的名字,葉梧。”

葉梧深知,自己毅然決定改變國籍,會給養父母帶來痛苦,然而內心的矛盾卻讓他無法妥協。

自始至終的歸屬意識,改變不了的。

野崎正人對葉梧投去了一瞥飽含失望的目光,

“我們養育你這麼久,你卻還在惦記,從未來找過你的親生父親!”

片刻沉默後,“他去世了,所以母親才帶我回了日本。”葉梧道出真相。

想到妹妹回國後落寞的生活,野崎正人對這位未知音容的妹夫毫無好感,他冷哼了一聲,沒開口。

兒子剛18歲成人,就迫不及待提起此事,野崎太太一想起,臉上也難掩失落,她眼眶微濕,

“小梧,我們一直把你當做自己的孩子那般珍視”

“我也一樣,充滿真心地,把你們當做我的親人。”

“那你我還是難以承認”野崎太太低泣,哽咽著擦拭淚水。

“我知道這話傷害到你們,”葉梧垂下目光,他隻能愧疚地重複答道,

“真的很抱歉。”

“更改那些東西,並不意味著我和父親,母親的聯係就不複存在。”

“請相信,儘管做出更改,但對你們的愛與感激一如既往。”

冷靜下來的野崎太太,臉色稍稍舒緩了下來,她握住小兒子的手,

“並不是在指責你,隻是很難過,以我們的力量,仍舊無法填補,你內心對親生父母這份眷戀。”

“我知道的。”葉梧呢喃著,他的手攥緊舅媽的手指,仿佛要將這份感激與歉意通過手指傳遞出來,

“無論發生什麼,我永遠珍視你們,感激你們所給我的溫暖和嗬護。”

葉梧側眸,默默凝視著野崎正人,輕聲喚了聲,“父親。”

“隨你心意!”野崎正人語氣有點衝,雖然葉梧的決定令他失望,他也大致能理解,這兒子他內心的掙紮,對親生父母的孺慕之情。

他最終還是軟了態度,“妹妹在時的話,可能也會支持你的想法”

“謝謝您們!”

月光穿過薄紗窗簾,流瀉進來,氛圍逐漸明朗起來。

——

野崎正人拿出葉梧的出生醫學證明,上麵果然是熟悉的中文。

比較重要的戶籍申報地址,以及父母信息,嬰兒名字都在證明書裡。

這讓走轉籍手續節省了不少功夫。

葉梧這個身體,起初出生在華國,是華國籍。

被帶回日本後,因為雙親去世緣故,被舅舅領養。

由於年紀太小,所以是非自動放棄華國籍,也是非自願加入日籍的。

因而重新加入華國籍不難。

在野崎正人的陪伴下,經曆兩周的走程序手續,葉梧最終,在華國擁有了獨立的戶口本-

不久後,告彆了家人朋友後,葉梧再度踏入華夏國土。

站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一陣風來,葉梧閉目,驀然吸了一口氣。

周身的炁,在身軀中,自在地舒展著。

強烈地感受著,山川、江河、草木森林、風與影,

植根於這片土壤的氧氣,永久長存的親切感。

接下來,他要去趟上海,見見那位曾經的運動員了。

“國士飛羽。”——

葉梧將近斷網,失聯的幾個月裡。

一切緣由,要回溯到那趟中國之旅。

空寂深山之中,道觀內依然如故,不同季節有著不一樣的詩意。

清幽寧靜的天井下,一位老道士在石凳旁,閉目養神。

駐足默察片刻後,葉梧上前恭敬道:“張天師。”

張忠陽天師慢慢睜開眼睛,“好友不見,葉小友。”

“天師,我有一惑。”

“你啊,無事不登三寶殿,我自是知道你有事上門。”張天師輕描淡寫道。

葉梧微微頷首,一副弭耳受教的模樣。

老天師指節輕敲了兩下麵前的石桌,心中默算著。

“怎麼今天沒帶奶茶?”

“給小師兄了。”葉梧一噎,隨後自然地接話。

“那就行。”老天師深沉地點了點頭,

“你是來問我修真之人,為何不入世?”

“是的。”葉梧垂眼,沉吟須臾,

“按一般的說法,修真之人入世,參與世俗的權利,地位,財富這類充滿欲望和功利心的追逐,便違反了道心。”

“嗯,是這般,修真之人,需得擺脫世俗的誘惑。”

葉梧皺眉,繼續問,“是否有一種說法:修士亂世入凡,撥亂濟危。”

“是這般。”

“那如今華國的體育屆,麵對的是日本的超能力,歐洲的神力對比下,華國體育實力滯後,

目睹這樣的國家之急,又為何不入世?”

張天師雙眼微閉,“不一樣的。”

“修士救世,是救命,不救急。”

葉梧長籲一口氣,似有似悟。

“直白點說,”老天師緩緩地看了眼葉梧,清清冷冷道,

“國家榮譽與修士不相乾。除非國家存亡,他們才願意出手。

畢竟前者隻是一份可有可無的體麵,

後者乃是國脈民命。”

沒能得到希翼的答案,葉梧語氣低沉呢喃了句,“那現下華國體育界環境,如何振興?”

“我一介修士,哪去研究塵世這事,這可是不務正業!”老天師撇嘴,幽幽道:

“不過,看上你今日的奶茶,我倒是有一計。”

葉梧眼角微挑,“何也?”

“老生常談的一句話,競爭可以激發才能。”

這是勸勉?

見小友沒悟到,老天師提醒他,“才能在華夏叫炁,在日本叫超能力,在歐洲叫神力。”

“競爭,激發炁”葉梧嘴唇翕動。

競爭競爭關東大賽全國大賽!

葉梧抿了抿唇,恍然道,“我明白了,”

“就好比日本,多數的課外項目,包括體育,音樂,不等,出初中就進行社團比賽,更早的從小學就開始競技了。”

“從學校競爭,到地區競爭,全國競爭,一步步突破,激發他們身上的微量超能力。”

這是日本教育係統的一項規定,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卻是推動了天才的持續開發。

老天師神色自若,“因為是國家的推進,全民行動,總是事半功倍。”

“但我們華夏想要複製,在教育中增添這種家長眼中‘不務正業’的比賽,推進困難。”葉梧斂眸,陷入思考。

“這種事情,有舍有得。

倘若所以項目都超強,誰跟你玩。

雖然華國的網球不如人,但也壟斷了另外兩種小球運動,羽毛球和乒乓球。”

羽毛球和乒乓球?葉梧聞言,眯眼凝思。

確實,他碰見的華夏乒乓球員,羽毛球員,他們體內的炁,比其他選手要龐大。

葉梧不由地審視起緣由。

“乒乓球,羽毛球是華國人,入門費用低,從小最容易接觸的一項,也是在學校最好施展開的日常運動。

正因為是日常運動,哪怕沒有如日本那般通過學校競爭開發,這些球類運動,經年累月下來的實力,以及龐大的人員基數,已經打造出競爭氛圍了。

人員龐大,競爭就大,激發的天才也就多了。

華國人壟斷這些運動的獎項,就不稀奇了。”

葉梧低沉而舒緩的嗓音,慢慢地分析出門道。

“然也。”

一刻鐘,葉梧方明白了過來,師傅為何提及了競爭激炁,

“天師,你的意思是,我雖然無法請求修真之人,入世為國爭奪榮譽。

但我可以找尋有微量炁的選手,通過部分修真手段,培養成才,激發選手身上的全部炁?”

如果真可行,那可真是華國網球體育,急起直追的最佳途徑!

老天師注目著他,沉聲道,

“那是一些不走修真道,卻有根骨之人你想在塵世渡他們?哪怕隻是微小的一部分人。”

葉梧不知是否違反道規,他神情微凜,

“可否?”

沉默片刻後,老天師驀然一笑,“可。”

“師傅,你醒了。”小道童提著奶茶袋子走近,嘴裡學著四川話味兒哼著說唱,

“話說從前有一座看不見的山

上麵住著—群看不見的仙

一個凡人上了山也要做神仙

要用穿牆術把他們的仙丹帶回人間”

第181章 [VIP] U17華國隊-1

10月上海勞力士大師賽。

隨著男子單打預選賽的結束, 接受完媒體采訪的博格,正準備離開,意外看到遠處葉梧的身影, 忙出聲打了招呼。

兩人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博格關心問葉梧何時出道?

他沒想到,當初還是國中生的葉梧, 和眾多世界級選手對打還能遊刃有餘,按說這般實力, 提前一兩年出道也無妨。

沒想到, 葉梧居然按耐住野心, 蟄伏這麼久, 仍不曾在世界中大放異彩。

葉梧也不瞞博格, 坦誠道,

“快了,如果我拿到成人組的澳網推薦信, 明年1月就直接澳網出道。推薦信不成的話,就走外卡賽。”

博格頷首, 思索著到時候他也幫忙推薦一番,

正肅然思考狀,上海賽事主辦方過來打招呼。

一位四十歲左右的高個中年男子領頭走著,上身穿著輕便的吸汗老頭衫,下身短褲, 正有條不紊地朝博格走來。

後麵淅淅瀝瀝跟著一群人, 中年男子的右手邊,明顯是位翻譯員。

來到跟前, 中年男子熱情地跟博格握手,在翻譯員的同聲傳譯下, 慰問了一番是否適應環境。

此人是華國網球協會副主席,張永。

“這是野崎梧,”博格不想葉梧被輕視,他用英語真誠坦蕩引薦他,

“他的實力與我不分仲伯,甚至在我之上,隻是一直在等待合適的時機出道。”

雖是籍籍無名,實力卻非平平。

翻譯官剛譯完,葉梧點頭致意,中文介紹自己,

“你好,姓葉,名梧,蒼鬆之梧。”

張永聞言笑容加深,語氣一派和藹地感慨道,“葉先生看這麵相,確實是韜光俟奮,積水成淵的貴相。”

“才疏學淺,盛讚了。”葉梧謙虛笑了笑,

“正好今年我要領隊U17,張主席倒是可以看到我奮起搏擊的表現了。”

他言辭輕鬆,開著玩笑活躍下氣氛。

張永聞訊,麵上表現出興趣,接下了話題,“是準備領隊哪個國家呢?”

這時聽了翻譯,博格皺眉,“你12月準備參加團體賽?哪個國家?”

“還沒決定好呢,上個月一直在忙轉回華夏國籍的事情。”

博格看了葉梧一眼,大概懂了他的話中有話。

張永若有所思。

又聊了幾分鐘的場麵話,主辦方一行人便要是慰問其他球員,臨散前,張永叫住了葉梧,問他要了聯係方式——

華國的網球,不同於其他國家的個體戶獨立訓練,是隸屬於國家體製。由華國網球協會管理。

分為各省開設,培養與選拔的省級訓練中心。

再是國家少年隊,國家青年隊,國家成年隊。

人才也是一級一級往上輸送,省級有實力的球員,送往國家隊培訓。

少年隊到達一定的年齡,優秀的一批球員,就會往青年隊輸送,再之後,青年隊往成年隊輸送。

而關於U17團體世界賽,同其他國家一樣,華國也會在每年的10月份,召集球員,來到訓練營集中訓練,最後選拔出U17中國網球男子青少年國家隊,簡稱U17國青隊。

這個U17國青隊,正是華國網球協會組織的,因此在博格引薦後,葉梧透出有意為華國出力的意向,是想通過這位副主席張永,開展他的領隊之旅。

第二天中午,葉梧就被對方聯係上。

雖然不是張永,而是下屬的青少年發展中心,這屆的華國U17總教練。韓誌高。

不過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友好地結束。

無他,葉梧提出來的條件,讓雙方的合作談崩了。

葉梧倒是不疾不徐。

倒是把總教練韓誌高心裡給堵得慌。

連帶著下午關於U17集訓的會議,麵上都帶著些許心不在焉。

會議結束後,人群散去,韓誌高蹭到副主席張永麵前,又旁敲側擊了幾句細節。

U17團體賽這事,用不著主席親自過問,頂多副主席張永問候幾句,底下的人張羅組織。

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主教練韓誌高的探聽,張永心不在焉,此刻反倒突然想起了那個印象深刻的青年,

“韓教練,上次德國籍球員博格,他引薦的那位球員,有選入訓練營不?”

張永對待葉梧,隻當賣博格個人情,隨口吩咐了韓誌高一番,本來就該沒了下文,隻是這會兒嫌棄韓誌高的打探,才漫不經意換了個話題。

韓誌高觀察領導了神色,確信對方和葉梧不是熟稔的關係,心下暗自長噓了一口氣。

隻是又想起葉梧提及的條件,胸口的慪氣再次湧了上來,他頗感不忿發起了牢騷,

“年輕人有點銳氣是正常的,但是這麼狂的選手,我老韓可真是第一次見!”

張永微微挑眉,麵上適當地露出微訝的表情。

可能是領導的神情勾起了他的吐槽欲望,讓韓誌高頓覺不吐不快,“那位葉選手,一上來就自信表示要帶領這屆華國隊奪冠,然後你知道他提了兩個什麼條件嗎!”

奪冠?誌向倒是高,張永有些不屑,麵上便略帶了點儼乎其然,“哦?什麼條件?”

條件一,他要親自參與挑選球員。

條件二,絕對的話語權。比賽期間,他領隊職權高於總教練,出戰人選由他安排。”

“這位小同誌越界了啊。”張永聞言,神情立馬嚴肅了起來,

“這是奪你職務。有些事情就該涇渭分明!”

說完輕輕拍了拍韓誌高的肩膀,款洽地安慰了他幾句,表達了現在特殊時期,選拔人才的辛苦。

韓誌高自是不敢拿喬,氣消了些,趕忙找補,

“主要是這小同誌胃口太大,越線了。他本人實力倒是毋庸置疑。”韓誌高怕副主席不高興自己推薦的人選被這般地貶低,又可勁細數起葉梧的優點。

韓誌高不比坐在幕後的張永,他們這種奮戰在第一線的教練,對這個圈子的球員,多多少少都有點了解。

他對葉梧自然也是有所耳聞。

對方雖然還沒出道,但是在青少年職業圈,還有青年職業圈,都是赫然有聲的。

“這位葉選手,雖未出道,在選手圈名聲是很響的。有傳聞,現今成人男單ATP積分前10名的,都曾被他擊敗過”

韓誌高跟倒豆子似的,將這些傳言描繪的跟親眼所見一樣。

此舉,倒是變相地,在副主席麵前宣傳了一波葉梧的實力——

過了兩天,華國網協秘書處,轉接了一通非預約電話給副主席,張永。

一問是葉梧的來電,張永已然通透。

看來這位喜歡謀而後動的誌氣青年,一開始便是衝著他來的。

張永原是想拒絕的,他哪有什麼閒空,去接待一位籍籍無名的小同誌。

但他抬頭一看時間,還有十分鐘就下班了,也許是前幾天韓教練後來對葉梧的神話,或是他突然興趣於對方千方百計的算計,為的是什麼。

他吩咐了秘書,將電話轉接過去。

“中午好,張主席。”葉梧開口問候。

“葉同誌太客氣,我哪裡是什麼主席,叫我聲張同誌就行。”張永打馬虎眼,不接葉梧的高帽。

葉梧也不是過來歌功頌德對方的,扯皮了兩句,他也懶得拐彎抹角,直接地挑明道,

“你應該聽韓教練提及過我的條件。有一點令您失望的是,我其中並沒有多大底牌,”

張永倚靠著座椅,聞言略感意興闌珊。

“我有的,隻能立下一道虛空的軍令狀。”

“我自信,我將帶領出,華國第一枚,青少年網球團體賽的冠軍。”

“以球場的每一寸土地為證,以熾熱的網球信仰起誓,我將為國家榮譽而戰。”

張永緩緩起身,背身看向窗台的幾顆龜甲冬青盆景。

盆栽被定期乾預修剪著,令其生長地十分自然,枝乾蒼勁古樸,葉片蓊鬱常青,可以感受到其享受到充足的水肥管理。

空氣安靜了稍許。

“葉同誌呐,”張永語氣佯裝為難,“每年有無數的教練,在競選U17總教練時,可是都對我說過這句話。”

幾句虛無縹緲的誓言與決心,無法改變任何現狀。

“那你就當我是在競選總教練好了。”葉梧嗓音低沉道,

“我的籌碼就是,如果同意了的條件,我將帶上ITF青少年排名87名的戈苑傑,排名34名的澳籍華裔梁族,排名26名的楊修,以及實力不輸ITF第一的葉梧,

立即歸隊。”

“確實是華國以來,最為豪華的國青隊陣容。”張永附和他,說著場麵話。

葉梧不想拉扯太久,時間過長事情反而更難辦下,

“我明白,實力不是你們評判的標準,這裡麵涉及太多的人際關係與利益。

我沒有找上總主席,而找上張主席你,隻是因為,你曾經是一名羽毛球運動員。”

“我曾經是羽毛球選手,並不是什麼秘密,和你找上我有何關係?”

“我在賭,”

“賭曾經身為運動員,你的初心。”

“賭你離開賽場十來年,雖身習於冷,卻未涼熱血!”

葉梧低歎了一聲,微揚的聲調,在張永心中劃過了一片微小波瀾。

身習於冷,未涼熱血。

張永沉默,心下細細品味著這句話。

沒給他思考的機會,葉梧以退為進,決定結束交涉,“那我等你電話吧,一周內如果沒能入隊,我便要動身離開華國了。”

“葉同誌這麼一說,倒是顯得恒心欠佳。”驀然難掩焦躁,張永皺眉,語氣略顯嘲諷道。

“我是想效力國家,不是想效力與網協體製。”

“我會為了飽食終日的體製,學做蜜蜂不辭苦嗎?”葉梧沒再多聊,便掛了電話——

下午2點半。

陳秘書進去辦公室,準備給一會兒上班的張主席泡杯茶。

誰料一抬頭,發現張主席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眉頭緊鎖著,麵上怔然。

陳秘書不動聲色地打了聲招呼,

“張主席這麼早就過來了,我倒是沒發現。”

彷佛被這一聲動靜警醒,張永扭過頭,淡漠看了眼秘書,隨即有看向牆上的鐘表,

“都這個時辰了啊。”張永感慨了聲,旋即麵上換上一副親和笑容,“辛苦你了,小陳,把茶放桌上就行。”

陳秘書應了聲,手腳麻利地將茶杯放置桌麵上,又打了聲招呼就走了,順手有眼色地把門帶上。

張永扶額,捏了捏眉心,上了年紀沒午休,這會兒感到有些頭疼。

可此刻燥熱的心緒,大概率讓他無法入眠。

他看向桌麵的相框,少年手拿獎牌,笑容意氣風發地看向鏡頭,

那是曾經的自己。

二十五歲的他——

曾經還是羽毛球選手的他,也是和隊友一起吐槽過垃圾的管理體係,笑話喊著空頭口號的改革。

那群挎著啤酒肚的領導者,怎麼懂體育?

不曾對選手投入精細規劃,完成不考慮選手的身心健康,唯成績論,隻追求者自身利益。

選手拚死獲得的,隻是表麵的榮耀,好處全是歸領導層。

在世界的舞台上發光的選手,退役後,一份妥當的安排都得不到!

身體的傷病,生活的窘境,讓退役選手望向塵封已久的獎杯與金牌,不禁猶豫起前半生,似乎那份對競技體育的熱愛與信任,是一項錯誤的開始。

如果,如果正常的上學畢業,學好了一項技能,人生就那麼普通地生活,何嘗不是一種安穩。

也許是那份焦慮退役後如何存活的無助感,張永在退役後,獲得機會的他留在了省隊就任執教,一步一步,爬到領導層。

執教後,很快就跟著大部隊的腳步走。

一路過來的他,懵懂又清醒。

要想在這個圈子的舒適區混下去,就得主動踏進這攤淤泥。

曾經的那些吐槽與不忿,全都歸類為年少不懂事。

偶爾閃過的一絲良心不安,不足以喚醒他,以蚍蜉撼大樹的決心。

他的對抗性,早已被環境馴服了——

下午的工作,張永處理地魂不守舍。

終於,臨近下班時,他拿出私人手機,撥通了葉梧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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