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大堂裡坐著,討論著各自的成績。
有高興的,有垂頭喪氣的,也有無所謂的。
沒人顧得上蘇譽他們這桌在乾嘛。
也不知道。
蘇譽一個來自農家,連續落榜五次的窮鬼,正要把自己的“大作”贈給第一次參加童生試就過了,成績比他好得多的同窗。
“嗯?蘇譽這字,還挺好的啊?”
幾個人中,隻有宋有明和蘇譽是同一個書院的。
但對於這個此前就已經四次落榜的同窗,宋有明其實並不沒有怎麼關注過蘇譽。
此時看到蘇譽寫字,那端正的姿勢和挺直的背量,再看到那居然略帶風骨的字,宋有明忍不住小小驚歎了一聲。
“這一看便是練過不少年才能有的字。”
縣試,是科舉最初的考試。
這一門考試,其實是不難過的。
一般字寫得不錯,文章也有基本的條理,主考官基本都會讓過。
就蘇譽這手字,隻要他文章不是歪到天邊去,這縣試基本是沒問題的。
到了府試,知府作為主考官,要求自然會高一些。
可蘇譽都考了這麼多年了,怎麼也有不少經驗了。
字寫得不錯,還是屢次落榜。
這隻能說明,蘇譽這人的文章,實在是差到沒法看了。
文章那麼差的人,什麼對仗、押韻,自然是不存在的。
所以就這樣,能寫出什麼樣的好詩來?
張文遠也和宋有明是一樣的想法。
實在是蘇譽字寫得這般好,卻屢次落榜,那就隻有文章太差的原因。
他對於蘇譽要贈給自己的這首詩,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了。
蘇譽已經把第一句寫完了。
張文遠又隨意看了一眼,這一眼,再也移不開目光。
最後一個字寫完,蘇譽把毛筆放回原處。
“寫好了。”
“啊......哦,寫好了。”
其他人回過神來,正想要看看蘇譽寫了什麼。
那紙已經被張文遠率先拿了起來,滿臉不可思議地喃喃念著:
“綠野堂開占物華,路人指道令公家。
令公桃李滿天下,何用堂前更種花。”
一首讚頌老師的奉和詩。
用詞造句並不華麗,也不高深。
但簡單的字句裡,包含的寓意非凡。
令公桃李學生滿天下,哪裡需要在門前另種花?
這對老師來說,可是極大的讚美和祝願了。
若是屆時過了院試,能在知府的宴會上,作出這麼一首詩來感謝自己的老師。
說不定學政大人真的會心動!
屆時拜師收徒,豈不是水到渠成?
其餘三人,也聽到了張文遠小聲念詩的聲音。
詩句念完,他們再也不複剛才的淡定,爭先恐後地湊過去,想要細細研讀完整的詩句。
“令公桃李滿天下,何用堂前更種花......”
讀完後,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震驚之色。
“如此佳作,你居然能作出來?”
四人的眼光一致,上下打量著蘇譽。
他們這些剛開始科舉的人,要作出好一些的詩詞,都會無腦地靠一些華麗的詞語來堆砌。
等到文字遊戲玩得差不多了,才會開始考慮詩詞中的意境,慢慢精簡語言。
所以像蘇譽寫出的這種簡單卻意境深遠的詩句,以他們的功力,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蘇譽看著幾人震驚的目光,淡淡地笑著:“在下不才,屢次落榜。”
“心情鬱悶之時,也隻能研究一下此類詩句,期盼有一日能用上。”
“隻可惜,今年也是暫時用不上。”
蘇譽作惆悵狀。
“不知道文遠兄覺得此詩如何,可能用得上?”
張文遠趕緊回:“用得上!用得上!”
“如此好詩,可太用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