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是幾十米的高空,夜風順著往上吹,吹得人搖搖欲墜。他貼著刀刃小心地咽了口唾沫,問:“……你想要做什麼?”
緊張,但還沒有完全受製於人,他說:“在拍賣開始之前,我在蘇越身上留了根線,你要是現在動我,我會讓他一起死。”
這種身份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死掉,今天在場的所有監察處的人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這是他留的又一個後手。
但是後麵的人似乎並沒有被震懾住,隻簡單說:“你試試。”
或許是因為這語氣過於平靜到令人驚慌,清潔工不自覺動了下。
一條線連著手邊出現,又緩緩落下。
另一端沒有任何反應。
“……”
他的瞳孔緩緩放大。
線沒反應沒什麼原因,隻是單純因為偶爾愛做好人好事的周師傅從蘇老板身邊經過的時候,幫忙扯下了和手表很不搭的線。
“你的後手留太多了,成了缺陷。”
沒想到要個耳機這麼艱難,還白費了好多體力,周然沒再說話,還是那個訴求,“把東西給我。”
樓下已經能聽到零碎的腳步聲,再往前是幾十米的高空,脖子上還橫得有一把匕首,再拖下去隻有死路一條,清潔工於是伸手摸向胸口的口袋。
所有後路都沒了。這種情況下沒有任何耍花招的可能,他拿出了被絨布裹著的寶石,說:“這是真品。”
他還提前做了一個假貨放在身上,就在右邊的口袋裡,但是這個東西特殊,是真是假一眼就能認出來,所以沒有冒這個險。
站在後麵的人的眉頭卻皺起來了,臉上的不滿顯而易見。
他聽到人說:“這個現在不重要。”
清潔工:“……?”
這個不重要,那什麼重要?
被刀抵脖子上還在裝傻,追著一路耳機的周師傅皺眉道:“我的耳機,說了借了一定要還。”
簡單的一句話,極大地考驗了聽力和大腦理解能力。
“……”
夜風吹過,空氣裡都是沉默的味道。
清潔工終於想起來了,當時看到的耳麥和酒店員工的略有差彆,並且好像和監察處的耳麥也有出入。
所以那根本不是交流用的耳麥,隻是一個單純的耳機。
這個人追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區區一個耳機。
不是因為寶石,也不是因為其他,甚至於對寶石漠不關心——這個人不是監察處的人,或者說原本跟今天的事完全無關,隻是一個在酒店打工的員工,因為被他拿了耳機才造成現在這個局麵。
“……”
在一種詭異到難以言說的氣氛裡,他拿出了放在口袋裡的耳機,匕首還橫在脖頸上,遞出的手微顫,還奇異地透著不可思議的味道。
耳機被接過了。忙碌了半天的周師傅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東西。
空了大半的天台底下有腳步聲快速接近。耳側帶著淺淡的好聞味道的風吹過,在清潔工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抵在脖頸上的匕首消失,一道人影從旁邊掠過。
沒有絲毫緩衝的,他就這麼看著人直接踏出天台邊緣,迅速地往高樓下墜去,落進黑暗。
“噗嗤——”
這邊的人剛往下落,身後一道人影出現,同時一枚子彈打穿他的腿骨。
劇烈疼痛感瞬間炸開,他回頭,看到了一手拿著銀色的槍,一手拎著金屬手提箱的男人。
“蜘蛛。”
對方叫了他的名字,說:“從apc叛走這麼久,你知道等著你的是什麼吧。”
——
周然還沒有到因為找回耳機所以高興得從樓上跳下去的地步,從天台下去後在半空扭轉身形,從下一層的已經打開的走廊窗戶重新進了酒店內部。
他的好同事們也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耳麥裡傳來聲音:“二隊一組前往樓頂,二隊二組繼續守出口,其餘各小組原地待命。”
耳朵邊全是“收到”的聲音,沿著一般沒人經過的員工專用樓梯下樓,他扶了下耳麥,“收到。”
原地待命等於回角落繼續摸魚。
一場事情直到後半夜才結束。
最後的結果是監察處聯合異能者集團,簡稱apc的乾部追回了被竊物品,在場人員有傷無亡,傷者被送往最近的監察處指定醫院。
接下委托的人是apc的分部前乾部蜘蛛,半年前叛逃,一些重大案件裡偶爾有其手筆,apc一直在追查,最近收到其出現在a市的消息,猜測和這次事件有關,於是派了一個乾部前來,在拍賣開始前和監察處簡單達成合作。
被竊物品找回,但蜘蛛在身中三槍的情況下逃脫,暫時不知去向。
除開受傷人員被送往醫院外,參與行動的除戰鬥科之外的人員也依次前往醫院,需要去給傷者做點善後思想工作。
周然和自己的摸魚搭子不在一個小組,後一批出發。
旁邊沒有八卦的聲音,耳朵邊難得的安靜,車輛在車流中穿梭,他低頭看了眼手機上依然在的好友申請,呼出口氣,略微抬起帽簷,路邊燈光掃過平淡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