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以孝道說事,但這並不可以作為他背叛朕的借口!他和他家族若真為國而死,朕自會給其本人和家人追贈榮譽,甚至給其父母更高榮譽,以全其未儘之孝道,若他死而其家人得救未死,朕自會讓朝廷為其儘孝,給予其父母家人厚待!他這分明是想在死後借孝道為自己的不忠開脫!真是狡黠!”
朱由校說了一句,然後,將蕭近高的奏疏放在燭火上燒了起來,且道:“依舊誅九族,但也準其所奏,讓其與家人合葬,不過是讓其九族之人挫骨揚灰後合葬,但其事不必記述,所有官檔與家譜,地方誌這些有關蕭近高與家族的部分全部燒毀抹去!以不使此人想靠孝義為自己正名,使後人為其洗白!其他犯事士紳也是如此,其家族家譜全部燒毀,官檔與地方誌相關記錄全部刪除。”
“遵旨!”
熊廷弼回道。
接著,朱由校就說道:“叛亂徹底結束了,但江南的事還沒處理完,據朕所知,南京城的勳貴表現讓人很失望啊!”
朱由校已經通過東廠眼線知道了南京勳貴們在叛軍作亂於南京外城時的表現。
說實話,朱由校對於南京勳貴們軟弱怕死的行為沒有感到意外。
因為朱由校記得《明季南略》記載曆史上滿清南下時,這些南京勳貴們就沒一個為大明殉節的,都是老老實實地跟著文官武官們一起跪在南京城外,迎接多鐸入城,甚至還主動剃發。
儘管,朱由校有心扶持勳貴集團製衡文官,但他不得不承認,大明的勳貴基本上都廢了,已經都靠不住。
所以,朱由校現在也隻能打算把這些勳貴同許多藩王一樣先當肥豬養著,等將來騰出手後就一個個宰了充實內庫。
要想製衡基本上就注重文治而輕武功的文官集團,就隻能培養新的武勳集團才行。
設立新的軍功爵製度,像管理文官集團的科舉製,能不停地對文官集團換血一樣,最後也用新的武選製與軍功爵製對武勳集團不停地換血,隨時讓有能力的新武臣進入勳貴階層,但也可以淘汰舊的勳貴,避免變成一灘死水。
熊廷弼和韓爌等皆沉默著沒說話。
因為大明勳貴到了如今這副模樣,和他們這些文官離不開關係。
朱由校見自己身邊兩隨扈重臣皆不說話,也嘴角微微一揚,他自然知道文官集團一直防勳貴集團防的厲害,寧肯縱容勳貴們大肆斂財兼並田地而因此消磨意誌,也不願意督促皇帝加強對勳貴能力的培養。
所以,朱由校也理解熊廷弼和韓爌為何不說話,這個時候,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因此,朱由校隻直接下旨道:“傳南京兵部尚書李長庚和南京諸勳貴來見朕!”
朱由校現在就駐蹕在南京外城莫愁湖一帶的魏國公徐家彆苑的園子裡,而這些南京勳貴和李長庚此時也早已在這裡等候,如今朱由校一傳見他們就都立馬來到了禦前覲見。
朱由校一見到這些南京勳貴就先問這些南京勳貴哪些是太祖時期封的,哪些是成祖時期封的。
這些勳貴都一一回答起來,在提起祖上榮光時,倒也精神煥發。
接著,朱由校就先問著顧鳴郊道:“鎮遠侯顧鳴郊,你是南京守備,你且說說,南京外城發生叛亂時,你們在做什麼?”
顧鳴郊厚著臉皮回道:“啟稟陛下,臣等一得知蕭近高等謀反,就忙組織家奴兵勇上城牆守城,晝夜不敢卸甲、每日皆睡在城牆上,為的就是不讓內城落到叛軍手裡!所幸陛下英明,早率大軍南征,一路勢如破竹,令叛軍聞風喪膽,再加上,南京內城文武皆上下一心,所以,最終使叛軍未能攻入內城!”
顧鳴郊等南京勳貴也沒想到叛軍會這麼不經打,等到皇帝的大軍一到,就直接土崩瓦解,而他們自然也暗自慶幸還好沒在叛軍招降時直接投降,甚至,他們現在已經開始想著借著皇帝平叛大勝之機討要點好處。
所以,顧鳴郊也就主動隻提起自己怎麼守城之類的話。
朱由校本來讓顧鳴郊先說話而沒讓南京兵部尚書李長庚說話,其實就是再給南京勳貴們最後一次表現的機會。
他還希望,這些勳貴們雖然怕死,但如果能主動承認自己怕死,也算好的,至少對自己這個皇帝是坦誠的,所以,他沒讓南京兵部尚書李長庚先說話,以防李長庚先告這些勳貴們的狀,而是先問了鎮遠侯顧鳴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