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倒是沒生氣,他甚至很欣賞熊廷弼的直率。
畢竟朱由校是穿越者,沒有想過因為這些藩王以及勳貴和自己朱家關係匪淺,而不對他們動手,允許他們動搖朝廷根基。
所以,朱由校這時候說道:“熊愛卿說的是,人家若隻買糧不賣糧,朕也不能拿人如何,畢竟人家沒犯國法綱紀,否則,會影響朕之威信!”
“但是這不代表朝廷就沒有辦法,藩王、勳貴、士紳之糧賦優免是朕給他們的恩典,但朕也能收回來,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朕要令天下人信服,要立威信於世,自然不能不教而誅,故先下詔於天下,令天下有田者不得惡意囤糧炒高糧價,否則,朕必嚴懲!”
“朕知道這下這道詔書對於隻有個人私利而無公忠體國之心的人來說,沒什麼用,畢竟有沒有惡意囤糧很難界定查出,自家產的糧食賣還是不賣的確是自己可以處置的,但朕依舊得下這道詔書,這叫先禮後兵,將來,他們要是不聽朕的話,那也彆怪朕把他們的恩典收回來!”
“另外,朕雖然禁止天下有田者囤糧,但朝廷自己囤糧則不禁止,甚至在這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法,朝廷有司不但要囤糧,還要大肆囤糧!
江南一帶,接下來因為要複工複產,而不得不將大量銀幣短時間內全部投入到民間,到時候,肯定會導致糧價暴漲,那時就需要更多的糧食去抑製,並遏止有些想借機炒糧賺錢的不法之人!”
“所以,立即傳朕手諭給內閣首輔方從哲,令其立即下旨調天下糧秣集中於江南,越多越好,告訴方從哲,在整個天下清丈田畝的過程中,必須嚴格清丈,藩王、勳貴、外戚、公卿大臣等權貴之飛地!不容隱瞞!無論是誰,隻要阻撓清丈,就先暫停其俸,停其爵,並報朕處置!
然後,將這些清丈田畝後所追繳的逋賦與糧秣全部運至江南!
還有,在京師的囤糧也全部運至江南,隻留九邊軍需和京師軍民所需的白糧即可;
另外,在江南抄家所得的糧秣全部暫留江南,先不必運京。
再著令市舶司將曆年從外番所購糧秣調運至江南,並繼續從外番購糧,且要求朝鮮、琉球等給天朝借糧,誰要是不肯借,則視為對朕不忠!派水師去討伐並強製且懲罰性征糧!安南鎮撫司也是如此,必須向朝廷借糧其庫糧之三成,否則,著兩廣總督率兵討伐!
最後,著糧業局將京師與遼東屯墾地所產土豆以及其他糧秣之儲備調運至江南備用!
另外,立即推薦任命糧道轉運使,以戶部各司員外郎兼都察院各道禦史身份去各布政司購糧,立即撥內帑五百萬銀幣補充國庫,用於購糧;
至於運費,調用抄沒晉商與偽孔府等曆年抄沒所得之五千萬存銀,先撥兩千萬銀幣,用於運糧之江南的糧秣;
“陛下,如今在江南,朝廷為使得商戶複產、工人複業,要撥一千五百萬銀幣於市,如今又要拿兩千五百萬銀幣用於購糧運糧,而使之流通於市,如此下去,豈不會令天下流通銀幣進一步增多?”
熊廷弼這時候不得不提醒道。
“無妨,把發下去的銀子再收回來就是,大明銀行在放貸業務建立起來後,會立即進行存儲之業務,建立相應條例,設立分行於各處交通要津,然後用有利息的方式吸納百姓將多餘的銀幣存回銀行,到時候銀行再根據市麵銀幣之價調整利息!因為參與運糧而有大量銀幣收入的民夫們會因此把過剩的銀幣存入銀行吃利息;
朕已讓李之藻等提前籌辦此事,他們的職責就是隨時調控天下銀幣流通之多寡,市麵上銀幣多了後,他們會想辦法的,不然要是出了事,朕第一個處置的就是他們。”
朱由校說道。
“陛下聖明!以臣之見,朝廷早就該管控天下錢法,而不是任其控於權貴士紳之手,使天下富者愈富、貧者愈貧。”
熊廷弼附和了一句。
他雖然因知兵事而成為閣臣,進入政事堂,但久在中樞,耳濡目染,且他本身也不笨,且統率大軍也需擅長後勤糧草調度,所以,他現在也能明白朱由校說的銀行調控之事。
朱由校則微微一笑:“錢法之事,關係國計民生,自當慎重,且更為複雜繁瑣,算是不見血不見刀槍的戰爭,若處置得好,能使天下昌盛,若處置不好,也能使天下大亂,所以,務必管好錢法,多總結,多摸索,多培養一些善懂錢法之官吏,尤其是這最先灑出去的一千五百萬元銀幣流入市麵後,要儘量不通過殺戮的方式來解決,以達到長治久安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