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取消士紳優免,的確相當於向士紳加征田賦,而士紳自然會將這筆債務向佃農身上轉移,逼迫佃農繳納更高的地租,使得佃農的經濟收入下降。
很明顯,官紳一體納糧,即取消士紳優免,以前那些靠投獻田地給士紳而避稅的佃農受損最嚴重。
他們要麼逼著他們的士紳一起造反,要麼就隻能為自己當初為逃避國家賦稅的選擇買單。
這樣的話,官紳一體納糧是可以抑製投獻的,也可以抑製兼並的,至少不會再使自耕農主動投獻到士紳大戶為奴,利於改變社會結構,促使更多的自由民出現,而減少農奴。
朱由校因此心裡拿定了主意,便道:“商稅之事以後再議,繼續說說這官紳一體納糧之事。”
已經大病痊愈的次輔韓爌見此,猜到了皇帝的意思,一向沉默的他也就忙持著象笏躬身道:“陛下!臣認為官紳一體納糧不但是切實可行之政,還是善政!讀書做官是為報效君王、安民輔國的,而不當是為了什麼優免不優免,為國納賦乃天經地義之事,王侯將相、士農工商,皆當有此覺悟!”
韓爌說完後就站在原地未動。
但朱由校和大臣們接下來卻都很沉默。
氣氛因此顯得有些尷尬。
朱由校是個銳意革新的帝王,聚集在他身邊的自然皆以銳意革新的能臣為主,就算有見風使舵的能力,但也有自己的政治主見,而像韓爌這種隻想多磕頭少說話,順著皇帝意思做官說話的大臣,也就和在場的其他大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方從哲因此笑了笑。
他和韓爌一樣,也是隻以皇帝的意誌行事,順著皇帝的意思說話,但他比韓爌更高明的是,他知道提出一些讓皇帝意外但也會高興的建設性意見來。
在討皇帝喜歡方麵,韓爌的確還是比不上方從哲。
而在討大臣喜歡方麵,韓爌似乎也不怎麼如以前。
畢自嚴這時候就沒好氣地看了韓爌一眼。
因為他還想在商稅的事上多慫恿一下皇帝呢,結果韓爌就迫不及待地開始表態支持官紳一體納糧,完全沒想過以後稅政改革的事。
“屍位素餐!”
畢自嚴因此暗自罵道。
剛剛替皇帝整頓完京營的袁可立也神色複雜地看了韓爌一眼,他記得以前的韓爌挺有自己的主見的,那個時候,還是東林黨把持朝堂的時候,韓爌之所以被廷推為閣臣,就是因為他敢和皇帝爭鋒。
“如今竟成了這樣!”
袁可立因此心道。
接著,袁可立就也跟著表態道:“陛下!以臣之見,官紳一體納糧是可以實施,可抑製地方豪強之勢,但難免引起天下士紳乃至佃農不滿,或有個彆極端者,因此生事,故臣認為,若真要推行此策,則朝廷當一鼓作氣,不可半途而廢,否則就會使朝廷威信徹底損失,臣建言,增強西廠征稅之能力,令天下各軍比武,選最厲害之官兵組成西廠之差,向士紳加征本當優免的田賦,如此一旦有士紳和佃農生事,可直接鎮壓!”
“準!先下旨九邊各鎮督撫總兵與京師近衛軍、勇衛軍,選出本鎮最強一營,齊聚遼東比武,比武類型,各自出兵襲擾東虜,誰殺的東虜多,誰就供職西廠!此次比武行動代號就為‘遼東犁庭’”
朱由校站起來說道。
他這是把後金直接當成了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