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
曹振彥忙應承了一聲,並守在了寧府門外。
寧府的家奴自然不敢阻擋阿濟格等人,隻忙派去去尋寧完我回來。
一時,寧完我趕了回來。
曹振彥見此有些不好意思,害怕寧完我發怒,所以忙道:“寧先生,那個,主子他們是偶然起意,小的也是被迫聽命在此看守,您息怒。”
但寧完我沒用生氣,也沒有急著進去,而是來到曹振彥麵前,問道:“主子他們進去多久了?”
曹振彥回道:“不到半個時辰。”
寧完我點了點頭,突然問著曹振彥:“你做包衣多久了?”
曹振彥回道:“十餘年了。”
寧完我則因此笑道:“你也算是老包衣了,隻是可惜啊,到現在還是隻能在主子們麵前做些看門的事。”
曹振彥聽寧完我這麼說,並不生氣,隻問道:“寧先生,您是連大汗都器重的讀書人,您能否告訴小的,為什麼主子們如今比以前更加不疼惜我們這些奴才了,說殺就殺,甚至有些時候連狗都不如。”
說著,曹振彥就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因為他腦海中又出現了小酒窩被阿敏砍了頭的一幕。
寧完我聽話則回道:“你不應該因此恨主子們。”
曹振彥聽話頗為驚訝:“那我應該恨誰?”
“大明皇帝!”
寧王完回道。
“大明皇帝?”
曹振彥更加驚訝地問道。
“沒錯,就是大明皇帝朱由校!”
此時,屋內已經傳來女子被強行發生關係後的哭喊聲,而寧完我則因此捏緊了拳頭,咬牙繼續回道。
“為何?”
曹振彥繼續問道。
“因為如果不是他朱由校,我大清就不會止步於沈陽和遼陽城外,隻怕早在十年前,我大清就已經據有整個遼東之地,甚至已拿下廣寧,乃至降服蒙古諸部,可以入關寇掠,而你這種跟在主子們身邊十餘年的老包衣早已有立功掙前程的機會!主子們隻會更加疼惜你,而且會倚重你,抬你入旗,成為貴族,甚至封世職、富及子孫,成為大清八旗的根基!”
寧完我說著就又道:“而我寧完我也會因此成為八旗貴族,我們雖是主子們的奴才,但那種情況下,全天下的人會是我們的奴才!”
說著,寧完我就將牙咬得更緊了:“隻可恨!這一切都被他朱由校給打斷了,從他不顧一切地信任熊廷弼開始,從他對內實行嚴政、嚴密封鎖我大清糧鐵來源開始,從他不停派客軍不間斷襲擾我大清開始,使我大清再無喘息之機開始!接下來,我大清即便取勝,也是防禦性取勝,得不償失。”
然後,寧完我看向曹振彥:“所以,你應該恨他大明皇帝朱由校,是他讓你這樣的老包衣依舊不如狗,是他讓我們這些投入大清陣營的漢人依舊隻有被滿人欺壓而不能去欺壓其他漢人,而不能成為人上人的貴族!”
“寧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曹振彥說著就道:“這個明國皇帝朱由校真是該死!他越是厲害,對我們的處境就越不利!”
“沒錯!你是聰明人,隻有明國土崩瓦解,其社稷更糟糕,我們這些已是大清奴才的人才能過得更好,那樣的話,我會是大清開國第一文臣,而以你的聰慧,也會是我大清第一批漢人武勳!”
因範文程在這個時代還沒有機會投敵就被朱由校提前除掉,所以,寧完我也就覺得如果滿清真能入主中原,代替大明,而他肯定會是滿清開國第一文臣。
曹振彥則又想到了小酒窩,因而不由得又頹喪起來:“但說這些已沒用!你說呢,寧先生?”
“嗯”,寧完我應了一聲,且道:“我隻是心有不甘,想我寒窗苦讀數十載,本以為可實現平生抱負,能改天換地,可沒想到,到頭來功虧一簣,你有所不知,我本是遼陽人,本不需要投清的,而我之所以選擇投清,則真的隻是覺得他明廷已天命將至,而大清當崛起,隻可歎,上天不公,竟如此對我大清,嚴寒加劇以至於旱災不斷、糧食減產不說,瘟疫更是肆掠橫行,而他明國現在卻連天花都能壓得住,遼東一帶都已是人煙繁盛,據聞關內已是家家著錦、青磚黛瓦早已代替了茅舍竹墉,這真正是讓想不通,他大明國祚已近三百年,為何還能再有如此盛世!”
“可我聽主子們說過,大明也有旱災,好像也很嚴重,持續了已三年。”
曹振彥回道。
寧完我苦笑起來:“你說的沒錯,所以,這是更令我想不通的地方,他大明也沒怎麼得上天眷顧,整個陝西已經大旱三年,按理,早已是饑民四起,亂象叢生,可我們依舊未聽聞他大明有內亂之象,他大明皇帝朱由校是神人也,這種連旱三年的大災發生後,竟還能組織大軍親征,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遍覽史冊,也沒有做到這一步的皇帝。”
曹振彥因此歎道:“大明有這樣的皇帝,真是我等不幸!”
寧完我則沉默著沒有說話。
而曹振彥突然說道:“不過,寧先生,我聽聞明國皇帝即位後,還屢次開恩科,甚至一再擴大科舉取士名額,如今每次殿試進士已錄取達六百餘名,所以,您如果當時不主動來投的話,隻怕現在早中進士了。”
“你彆說了!”
寧完我突然叱喝了曹振彥一句,且道:“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如果不是他朱由校,大清早已如當年滅金滅宋之元朝,而你早已是從龍之近臣!”
這時候,阿濟格和博洛二人衣衫不整地走了出來。
“主子!”
曹振彥忙跪了下來。
寧完我也跟著跪了下來,諂笑道:“王爺和貝勒爺蒞臨寒舍,奴才未曾遠迎,還請兩位主子恕罪,聞聽兩位主子是來臨幸奴才之妾的,不知兩位主子覺得如何,奴才之妾可伺候的好?”
阿濟格笑了笑道:“不錯!”
“的確不錯!”
博洛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位主子謬讚。”
寧完我話剛完,就見其愛妾突然從裡麵跑了出來,然後撲通一聲,跳入了水井中!
寧完我看著這一幕,半晌說不出話來。
曹振彥也被這一幕震驚住了。
而阿濟格和博洛二人則全然沒把這當回事,直接揚長而去。
“寧先生?”
曹振彥問了一句。
寧完我則突然失態地站了起來,朝天怒吼道:“朱由校!你怎麼不立刻駕崩!”
然後,寧完我直接吐出一大灘血來,整個人頹然地坐在地上。
而在大明這邊。
斷了很多投敵漢奸的富貴路,使他們甘願為異族奴才走狗而卻沒機會再騎在其他漢人作威作福的朱由校,在這時不由得打了個噴嚏,並問著隨扈的錦衣衛都指揮使田爾耕:“可有來自東虜的密報,李永芳、寧完我這些漢賊現在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