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自己要不要繼續按照陸則思教的方法,直話直說?
可若直話直說,那自己作為長山知縣,劉氏一族是長山縣的豪強,劉氏一族為非作歹,肯定也跟自己這個知縣視而不見、放任不管有關係啊?
湯長斌此時慌張極了。
額頭上的汗珠一顆一顆地掉落在地上。
他求救式地看向了盧象升和溫體仁兩輔臣。
希望這兩人能幫幫他。
但盧象升和溫體仁皆沒有表態。
因為對於他們而言,這個時候,也隻能實話實話啊。
砰!
朱由校將桌子一拍,突然大聲喝道:“說話!”
湯長斌當場嚇得一哆嗦:“臣有罪,臣失職!”
“身為長山知縣,卻坐視本縣豪族逞凶作惡,而久不察,不是昏官,也是貪生怕死之輩,忝為一縣主官!朕可以因你查清了喊冤百姓被害一案,而饒你接駕不力之罪,但你玩忽職守的罪,朕斷然饒你不得!”
朱由校說著就吩咐道:“傳旨,將長山知縣湯知斌也打入大牢,令隨行東廠職員查其是否有貪汙受賄、包庇豪族、徇私枉法之罪!”
“陛下,陛下,陛下饒命啊!”
湯長斌哭喊了起來。
他不理解,皇帝陛下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之前發生了驚擾聖駕的事,皇帝陛下都沒有立即殺他,而是給他戴罪立功,後來對他也比較溫和,怎麼現在又嚴厲起來,大有要治他死罪的樣子。
溫體仁不禁對湯長斌感到惋惜起來,心想要自己是這湯知縣,早就化險為夷,沒準還能得到一個簡在帝心的機會,也就是這湯知縣不會揣摩聖意,也不知是被自己什麼幕僚給糊弄了,竟然半點聖意都沒揣摩到。
“啟奏陛下,臣認為湯知縣還有故意縱容劉氏一族為非作歹的嫌疑!”
溫體仁在這樣想後,突然靈機一動,果斷站出來,向朱由校說了一句。
湯長斌頗為驚愕地看了溫體仁一眼,他在仔細回憶,自己和溫體仁之間到底有沒有仇。
朱由校聽後,看了溫體仁一眼,道:“講!”
“是!”
溫體仁便回道:“臣認為,湯知縣身為一縣主官,劉氏一族所作之惡,他不可能沒有察覺,如果他能將此事及時上報,以臣對元輔的了解,元輔必然會嚴格管束自己的族人,至少會讓陛下您知道,而臣等輔臣,從未接到劉氏作惡的報告,說明湯知縣也與其他包庇劉氏一族的官員一樣,有意故意縱容劉氏一族!”
“常言道,欲要其敗之,必先使其驕之,湯知縣等想必就是為了使劉氏一族越來越囂張跋扈,直到涉嫌到謀反一樣的大案裡,這樣就能牽連到元輔,進而迫使元輔下野,湯知縣等可以說是居心叵測,且在結黨營私!故臣建議,不妨嚴審湯知縣,如今言首輔跟此案有關,究竟是何人指使?”
溫體仁說這些自然是根據聖意臆斷的,並編了個看似合乎邏輯的理由。
朱由校聽後,也不得不承認溫體仁到底是曆史上能做崇禎時期首輔最長的人,這揣摩他人意圖的能力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也就順勢吩咐道:“著東廠嚴查,湯長斌受何人指使!”
湯長斌聽後著急起來:“陛下!臣,臣未受人指使啊,臣也不是故意縱容劉氏一族啊,臣也不敢有害元輔的心思啊!臣不敢欺瞞陛下,臣真的隻是懶啊,臣其實不怎麼愛做官,臣更愛用朝廷新製望遠鏡看星星啊,所以,對於劉氏等豪族的事,也懶得多問啊,還請皇上明鑒啊!嗚嗚!”
但現在湯長斌喊也無用,很快,他就被天子近衛給拖了下去。
湯長斌一時情緒激動起來,隻朝溫體仁吼道:“姓溫的,你這個奸臣,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何故害我!”
溫體仁故作沒聽見。
隻要能尋個機會讓皇帝更重視自己,他哪管被他踩在腳下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