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難道真的覺得,現在這種以天下奉一人的製度真的好嗎?利不欲其遺於下,福必欲其斂於上,以天下奉一人就是這樣的狀態啊!陛下!”
萬維樞這時候繼續大聲喊道。
朱由校聽後笑了起來,但他沒有說什麼,而是來到了龔廷祥麵前來,問道:“你覺得他剛才說的對嗎?”
“不對!”
龔廷祥大聲回了一句。
“那你給朕陳述一下,你覺得不對的理由。”
朱由校回道。
“回皇上,法乃執政者馭民之術,其術乃循於道,道當以漢家利益為本,這才是為天下之法,而非是由天下人定法!”
“因天下人太多矣!”
“以我大明之大,億兆百姓,人人皆有自己的法,即有自己的術,若都使之為國家之法如何能行?故有言曰:謀略可歸之於眾人,但定法需歸之於一人!”
“也就是說,我大明隻能有一個領袖,那就是天子!哪怕多一個人,若能分享王權,便會產生亂象!君權被外戚分享、被宦官分享、被權相分享而導致朝局紛亂乃至天下紛亂的例子,難道還少嗎?!”
龔廷祥說後就大聲回了一句,又對萬維樞道:“所以,我說你們是居心叵測!”
溫體仁、盧象升、唐愛明聽後皆點了點頭。
“很是!”
在場許多大公派的士子也都表示讚同,並因此小聲議論起來。
這個時代,大明是世界上最強大和富足的國度,所以,漢族士大夫們在思想方麵比較獨立,沒有太受西方思想的影響,自然也就有不少士子能承認龔廷祥的觀點有道理,而沒有盲目覺得即刻廢除君權才是緊要之事,也都有根據眼下實際情況做出自己判斷的能力。
當然,萬維樞等崇尚自由、要求限製君權、要求地方自治的士子也不是完全出於私心,也是在總結中華數千年之弊後,再加上對自己商人階層被盤剝太狠的現實,而有了這樣的思想。
“姓龔的,你怎麼不把你自己給閹了,然後進宮給陛下當奴才去!縱觀曆史,社稷傾覆,哪次不是專權者苛政暴斂所製!官僚隻知有君父社稷而不知有民眾,以致於暴亂常生!”
萬維樞說著就看向朱由校,喊得:“陛下,大明宗社欲要永存於世,非變法不可!不然,將來君王旦有不知收斂者,必演暴政,而演暴政,則必生暴亂啊!不如,複封建,廢郡縣,而放權於下,令地方自治,天子垂拱,則天下大安,我大明宗社必長如周朝也!”
這裡,萬維樞所提的複封建,是指複姬周時代的封建製,而廢郡縣自然是會秦以後的郡縣製。
大明的士大夫所變法的思想來源依舊還是來自於本國的曆史,畢竟現在西方也還沒有在思想上對大明的士大夫們產生多大影響。
“沒錯,陛下難道您就能忍心看見多年後,因暴亂而使天下漢民損一半,甚至出現兩宋亡於胡虜之命嗎?”
自由派中有士子也響應起來,且也明顯是仔細讀過《皇明聖訓》的,而知道他們現在的皇帝最在乎。
“天下若大亂,豈是天子一人所致!若一個王朝曆經數百年而亡,怎能把數百年之弊歸於天子一人!”
龔廷祥大聲喊了起來。
“不必再言!”
朱由校這時候阻止了這些人的爭辯,而說道:“朕早就聞知江南一帶士風激進,兩個人就有三種治國之道,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在朕看來,不事生產者太多,以致於吃飽喝足了沒事乾,因而喜談天下事的就多了,也就真的篤行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句話,既然這樣,朕給你們一個進言獻策的機會。”
說著,朱由校就吩咐道:“傳詔於天下,下個月朕在南都開設講壇,天下有誌於為社稷進言獻策者,皆可來講,但需與人爭辯,若真能說服朕與他人,朕會納其言,並超擢其進翰林,以谘國政!講壇活動就叫金陵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