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縣尊,為什麼要遷走我歸氏一族!我們並非大族,我曾祖之《項脊軒誌》便載有我歸家衰敗之事,天下人儘知,我歸氏一族不過是寒門薄宦,而非望族,你們讓我們遷去印度,請問徐家呢,為何昆山大族徐氏一族沒有接到告示!”
昆山士子歸繼登因自家收到遷族令,而來到縣衙,找知縣閻茂才理論了起來。
閻茂才頗為不耐煩地道:“這事本官不清楚!我們也隻是如實上報本縣各族情況,而具體改遷哪些宗族,自有上麵定奪!你們歸家就算不是望族,但也算是書香門第,也是可以夠上需要被遷族的門檻的!”
說完,閻茂才就將歸繼登晾在了前院,而自己回了後院。
歸繼登一時無奈,他自然已經意識到這裡麵可能有腐敗存在。
因為歸繼登很清楚,自己昆山有多少田產規模和產業規模遠在自己歸家之上的大族。
要不然,他也不會,雖與其弟歸莊不同,乃自由派士子,但也很支持分遷江南大族,就因為他清楚記得自己歸家被同鄉大族奪利兼並的各類醃臢事。
但歸繼登沒想到是,他所支持的這項朝廷政令,居然在真正到來的時候,變成了要遷他的族。
歸繼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他在細想了許久後,決定還是留在縣衙。
因為,他就不相信隻有他歸氏一族出現這種情況。
果然如歸繼登所料。
在他來昆山縣衙後沒多久,就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士子,且大部分都是寒門薄宦出身的士子,甚至是更加貧寒的農家士子。
“李兄、趙兄、還有孫兄,你們也是為收到遷族令的事兒來?”
“正是,我想不明白,我無田無產,且孤身一人,靠報社寫文為業,哪裡夠得上大族一說!官府卻要我遷族!真不是滑稽嗎?”
“的確滑稽!這裡麵定有貓膩!”
歸繼登因此便倡議道:“那我們就一起請縣尊給我們個說法,請求縣尊公示戶房劃定大族的名單,我們要知道,為什麼我們這些完全算不上豪族的小門小戶,為何要被遷族!而像徐家、萬家這樣的大族到底有沒有被列為昆山大族之列?!”
“沒錯,我們需要縣尊給個說法,而使學生等不惑!”
“請縣尊給個說法!”
“如果不給個說法,我們就去找本省巡按申訴!”
在場的士子皆因此憤懣地喊了起來。
這時候,徐乾學走了過來,大聲喊道:“諸位,且請聽在下一言!”
一乾士子也都安靜了下來,看向了徐乾學。
徐乾學則道:“徐某早就說過,自古以來移民之政皆非善政,你們偏不這麼認為,而誤信黃梨洲和顧亭林之言,覺得分遷大族可抑兼並!如今,你們想必也看到了,即便聖上是為抑兼並,才下此令,但這令到了下麵,還是會變味,而最終受累的還是庶族寒門!”
說著,徐乾學就又道:“所以!這遷族之政久不該有!”
“但宗族族權過於強大,也的確是對個人自由的一種束縛,梨洲先生說的對,欲要人自由,可自由從事任何職業,可自由選擇婚姻,不僅僅是要擺脫君主對我們的束縛,還得擺脫宗族對我們的束縛!分遷大族,削弱族權,是實現人之自由很重要之一步!”
歸繼登這時候反駁了徐乾學一句。
“沒錯!自古地方豪強過大,就會影響社稷之安寧,而對於民眾個人也會受其束縛,唯獨隻利於嫡門!至於仗著本族人口多,欺負小門小戶,霸占水源,奪其田產,甚至要挾官府諸事,就更不用說!朝廷分遷大族,的確是好事!”
另一位叫李嘉年的士子也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