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因此笑道:“都坐吧。”
接著,朱由校就歎道:“皆是海內外名宿賢達啊!”
“不敢當,陛下過譽了。”
顧炎武等忙回了一句。
“沒什麼不敢當的,你們的著作,朕都看了,這個時代有你們,是這個時代的榮幸。”
朱由校說著就吩咐道:“上茶!”
“謝陛下!”
朱由校接著又說道:“雖然,你們有不少觀點,與皇權集中相悖,但朕也不得不承認,你們說的也有各自的道理。且朕也早就說過,宣教上有章法,但治學上沒有限製,所以,你們隻要是從科學的角度,去闡述社會思想之理論,朕不會為難你們,還會支持你們。”
“陛下胸襟,令吾等欽佩,能生於陛下的時代治學立言,是我等榮幸。”
顧炎武回道。
“沒錯,非臣諂諛,若非陛下,如今隻怕依舊隻是理學獨尊,我等隻會被視為異類怪人,隻會同李卓吾一樣!甚至臣的一些觀點,隻怕早就因為過激而被殺頭了。”
唐甄也跟著說道。
而這二人明顯都是明白人,也說的的確是事實。
因為原本曆史上的他們這些人在活著的時候,並不怎麼顯名,哪怕顯名也不是好名聲,因為他們所持觀點或行為不被當時人所喜。
如唐甄寫的著作直接揭露了康熙盛世的真實一麵,不被殺全家都算夠幸運的了。
朱由校因笑道:“若當今天子非漢家天子,自會如此。但朕畢竟不是,朕召你們來,你們可知道是為何事?”
“陛下隻要不讓臣等為官就行。”
呂留良這時候回了一句。
而一旁的王夫之則因此尷尬的笑了笑,他如今已是禮部左侍郎,因去歐洲傳播儒學而得以升官回中土,不過,他自覺做的也不是什麼有違自己內心的事,畢竟是為了教化蠻夷,哪能說的是為了名利呢。
朱由校則繼續說道:“朕自然不是要你們為官,再說,除了傳道的事,朕也不放心讓你們做官呢,但朕的確是給你們要布置任務,提要求,才宣見你們的。”
眾大儒因此有些愕然。
朱由校說道:“你們知道,大明已今非昔比,農耕為主的社會,已變成工業生產為主的社會;
如果說,儒學所建立的一套倫理道德。是農耕文明評判善惡的標準的話;
那商業文明呢,該以怎樣的思想來作為商業文明的主流?使法有所依,生民能因此有新的信仰。”
“近來所發生的事,想必你們也看見了,有富商想操縱國帑為己所用,乃至搜刮民財,行詐騙之術,為己牟利,更有不畏王法,不念同胞之情,隻求利益,弄虛作假,乃至把手都伸到了軍隊!”
“而且犯罪者,已不再是普通百姓,而多以有學識的人為主,甚至真的有學者開始製作成癮毒藥以圖暴利,乃至有學者甘願為他人喉舌,種種,不一而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你們這些大儒是時候,該在舊的倫理道德被摒棄之餘,構建新的思想了,來使天下之民不淪落成為徹底的利己主義者。”
朱由校說後,顧菼武等皆陷入了沉思。
對於朱由校提到的這些,他們也注意到了,但說實話,這幾十年來,大明發展速度太快,他們自己也迷茫的很。
不過,最後,顧炎武等還是表示會遵從朱由校的旨意,為天下萬民,認真求索出一條適應新文明的思想之路出來。
而在朱由校見了這些大儒,要求他們為進入商業文明階段的大明,創造出一套新的道德觀和價值觀後,不久,他就收到了來自東廠印威國的奏報,言杜日章等已經招供,他們策劃了這場隻停留在報紙上的罷市活動,其中,作為名士的大儒韓菼表態支持罷市,也是受他們的指使。
朱由校因此吩咐道:“命東廠以受賄罪逮捕韓菼,並將其罪公布於天下。”
東廠印威國收到朱由校的旨意後就立即趕來了韓菼的園子。
“韓菼呢?”
但東廠印威國等卻撲了個空,隻見到韓菼的兒子韓大聰,也就詢問起來。
韓大聰回道:“家父已於三個月前雲遊去了。”
“這老東西,溜的挺快!”
印威國因此頗為失望地說了一句,就隻能道:“向陛下上報。”
“那就下海捕文書!朕倒不信,真有藩國因為他韓菼是大儒,就敢收留他!”
朱由校在得到印威國的奏報後,則並沒有選擇就因此饒過韓菼。
因為他可不想讓那些沒有風骨的學者以為收了錢做彆人喉舌而誤導天下人,給國家和民族造成麻煩,是不用負責任的。
“我早就預料到杜日章那些商賈不靠譜,也知道那暴君,不會容忍我一個曾做過國子監祭酒的大儒,竟公然在報刊上,說:‘大明商業環境不夠自由,而朝廷是在借機搶奪商人辛辛苦苦掙來的錢,且直言如今天下是生產者的天下,而非經營者天下,但皇帝乃至天下官員皆是經營者,但身為經營者,為政竟不保全經營者之尊嚴,無疑非如同天下人之奴!’之類的話,所以,在杜日章他們被抓之前,我的把柄被抓住之前,我就提前逃了出來。”
韓菼的確早已提前逃到位於布達佩斯一帶的高唐王國,且在這裡見到了範光文和徐至覺兩人,還說起話來。
範光文聽後道:“我們都有所耳聞!韓公的膽略,我們是佩服的!”
“沒錯!”
徐至覺也跟著點頭附和,且道:“但韓公,高唐王國也不是你可以久居之地,當今天子,可以說是如秦之始皇,威加四海,我相信,他會很快就知道你在這裡的。”
“我知道!”
“放心,我們不會在這裡久留的,我打算是先逃去自由的英吉利,徐乾學的長子徐元敞給我來過一封密信,說我可以去投奔他!”
韓菼說道。
徐至覺聽後點了點頭,道:“可憐韓公這樣的敢言之士,如今卻落到四海逃亡的境地,唉!”
“還不是怪那暴君!”
範光文沒好氣地說道。
韓菼則苦笑道:“沒辦法,這是一個不容許自由存在的世界,隻有所謂的帝賦人權,為了所謂的人權,不惜限製天下人的自由!”
“既然如此,我給你寫一封信,你到時候先去尼德蘭,投靠尼德蘭現任學政徐秉儀,讓他幫助你去英吉利。”
徐至覺這時候說了一句道。
“多謝!”
韓菼因此拱手致謝,並在數日後,就去了尼德蘭。
徐秉儀倒也韓菼來了尼德蘭後,見了他。
“你去英吉利是為了避免被朝廷奸佞迫害,敢問是誰要迫害你?”
徐秉儀問道。
韓菼回道:“自然是溫體仁一乾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