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日酉時,江南運河離鎮江十餘裡處,數船發生碰撞沉沒,整個河道堵塞,二十餘名船工喪命!”
看著密信,崇禎有些懵,錦衣衛怎麼會將這事傳到這邊來?
在這種古老航行條件下,沉幾條船不是很正常的嘛?
哪年要是沒沉幾條,那才叫不正常。
“拿地圖來!”
片刻後,崔明將地圖鋪在了地上,按照密信內容,在地圖上標注了出來。
“鎮江、揚州、邗溝、淮河?”
袁可立看完密信,又看著地圖上標注出來的位置,臉色也是有些疑惑。
“揚州有什麼?煙花三月下揚州?不對,水運交通最大的樞紐……最大的海鹽的集散中心!”
“鹽?”
“鹽?”
崇禎和袁可立同時驚呼一聲,同時將目光盯上了地圖,袁可立又提筆在地圖上圈了兩個地方。
“陛下,臣似乎明白了!”
袁可立的臉色凝重,指著地圖道:“陛下,臣剛剛圈的這兩處是兩淮鹽場的十九處鹽場,
兩淮鹽場是大明最大的鹽場,素有‘自古煮鹽之利,重於東南,而兩淮為最’的說法,
每年產鹽占據了大明各鹽司引額的四分之一,每年常有千艘船往來。”
“而揚州處於大運河與長江的交彙口,南臨大江,北接黃淮,從這裡可橫穿東西,縱貫南北,
因為便利,自宋開始設搬運倉,專門搬運海州、漣水所產之鹽,大明南部的鹽幾乎都從這裡出去。”
“而江南運河與長江相連,又是運輸最繁忙的航道,邗溝與淮水和長江相連,淮水又連接通濟渠,
兩處沉船將整個南上北下的水運就堵死了,兩淮鹽場鹽無法通過江南運河進入長江,然後分到全國各處,
揚州的鹽無法通過淮水北上,如此以來,南北不能相通,貨運不及時會造成很大問題的。”
崇禎這會兒也明白了問題所在,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鹽乃百味之首,日常生活的必須品,沒有鹽,會引發各種身體症狀。
水運不通,會造成多少百姓缺鹽,又會引發多大的後果?
這就是對陝西兩府售賣耕地詔書的無聲抗議!
他可以肯定,兩處沉船一定是鹽商或者富商士紳故意為之。
即便朝廷派人去查,人家也隻會說是天黑沒看清,船老大老死了,那就是死無對證。
鹽商也會說,不是我們不運鹽出去,而是沒條件運!
河道寬度、深度就在那裡,數膄沉船,打撈的不及時,河中淤泥、枯枝敗葉漁網等等纏住後,搞不好就造成河水漫堤。
可隻要出錢,兩岸有的是百姓會來打撈。
但既然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今天白天打撈了,明晚再沉船一次。
上一次運送糧食,下一次就運送石料、礦石等等,打撈難度一次比一次大。
袁可立盯著地圖,臉色越來越凝重,看的崇禎都有些心驚。
他可從來沒有見袁可立是這個表情的。
“陛下,恐怕問題比我們想的還要嚴重,而且不單單是鹽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