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死亡(1 / 2)

王高朗快速做起了準備。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時間相當有限,就隻有那麼一點點。

相當少的一點點。

死亡的腳步正在朝著他靠近,他必須儘快。

在被趙以寧抓住的前一秒,也就是現在的七分鐘前,他發動了第一次預知,那次預知被打斷了,但仍然算是一次;剛才又是一次。

這連著兩次的預知讓此刻的他頭暈腦脹,不得不用力咬了一下舌頭才恢複清醒。

他得想辦法,然後再做一次預知,看看這個辦法能不能讓他成功死裡逃生。

在危急關頭,每個人都能爆發出自己往常都未必能夠覺察到的潛力。

王高朗本身也不是什麼絕對的廢物,他很快就想到——他所在的這間屋子,是他當初為了自己在鎮子上生活足夠方便而挑選的一座屋主人一家外出旅遊去了的公寓。

水費電費都還交著,他這兩天也有在用——他完全可以在這家的浴缸裡放水,然後在浴缸裡完成全身被水浸泡這個使用風乾青蛙的前置條件。

王高朗不敢發出聲音,他儘量快地去了浴室,打開了水閥。

但他並不覺得這樣就足夠安全了。

那可是趙以寧!他和他的同伴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知曉趙以寧的恐怖。

她剛才把他拽走的時候就用了位移,而且直接來到了可以聽得到海浪拍打沙灘的地方,她可以隨意出現在這間屋子裡,隻要她想。

王高朗來浴室放水的時候也沒有忘記帶上他的背包,他有些慶幸自己其實沒幾個錢,所以很吝嗇地將在成為異能者之後獲得的所有和神秘學相關的,不管是詭物、符咒還是其他的道具全都塞進了背包裡麵,永遠隨身攜帶。

他還有一些小玩意,不會增加他的殺傷力或者防禦力,但是可以製造出一些虛假的氣息、聲音以及動靜,從而迷惑對手。

他可以將這些東西扔出去,讓趙以寧以為他要跑去樓下小區裡的那個池塘。

王高朗掏出一個,走到門口,擰開了防盜門往門外扔,在將手按在門上、準備將其推開之前,他又開了一次預知。

這一次使用異能都負擔比上一次重了何止一倍,王高朗甚至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從自己的身體裡頭流走,他變得比剛才虛弱了,而發動異能後他眼前看到的那一片猩紅,似乎也比先前持續的時間更長了。

這一次,王高朗看到自己成功將兩個迷惑用的道具扔進了樓道裡。

那兩個道具一個可以形成模糊的身影以及氣息,另一個則能夠發出聲音。

現在還沒到時候,他感覺到自己在心裡說,那宏大的時代還沒有到來,趙以寧雖然強大,但她的經驗也絕對沒那麼豐富。

她聽到了聲音,不管怎麼樣總是會去看一眼的吧?

預知中的王高朗做完了這些,關上了門,他回到了浴室裡去。

他在流水聲中等待著,惴惴不安,心跳的速度始終平和不下來,每過個三五秒鐘就要去看一眼浴缸裡的水有沒有放滿。

客廳裡掛鐘的聲音讓他煩躁,但他卻什麼都不敢做,就在這種煩躁與膽怯交織的心情中,王高朗終於看到浴缸裡的水放到了浴缸壁一半的高度。

試試看。

此時的王高朗感覺到了些許自由和安全的氣息,他或許真的能夠逃脫!趙以寧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他有些樂觀地想:或許是因為外麵的動靜吸引了趙以寧。

他脫掉外套,抱著背包踩進了水裡,準備躺下試試——

然而就在他踩進水中的一刹那。

水麵、連同他踩進浴缸裡導致的漣漪全都被封凍了起來,刺骨的寒意從腳下直鑽而上,冰上貼著他的衣物往上,同時也深入他的皮膚,不過轉瞬之間他的一條腿就已經被凍住了,而被凍住的部位徹底失去了知覺,麻木得就像是義肢一樣。

王高朗已經沒有第二瓶能夠讓他斷掉的肢體複生的藥粉了,但此時壯士斷腕仍然是唯一的選擇,他咬咬牙,就要對著自己的腿攻擊過去,但是他的速度遠遠比不過那冰霜往上擴大覆蓋麵積的速度。

他完全被凍住了。

冰封的臉上表情定格在了怒目圓睜著準備弄斷自己的腿的那一刻。

他被凍住了,但是他的背包沒有。

冰凍後的手再也無法承受背包的重量,背包折斷了那條手臂,然後從高處墜落下來,砸在他的身上。

王高朗曾經是個網癮少年,現在閒下來的時候也仍然有網癮,他常刷小視頻,也刷到過幾個往東西上倒液氮的。

他記得很清楚,被液氮冰凍過、足夠薄的東西,隻需要輕輕一捏就會變成碎片。

現在的他就像是當時他看到的、被液氮浸泡過的玫瑰花一樣。

背包砸上來,外力讓他四分五散,蒙著冰霜、硬得不行的身軀碎塊砸在了浴室內的每一個角落。

第二次,選擇預知的角色死亡,預知結束。

他又死了!

王高朗這下確定了,趙以寧一定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在盯著自己了,她甚至在一旁等待著,她或許此刻就已經在他身邊看著他了!

看他怎樣想儘一切辦法自救,看他怎樣像是個小醜一樣獲得希望再希望破碎……

他就像是被吃飽了的貓抓著玩的那條老鼠!

王高朗劇烈喘息著,他的心跳遭遇趙以寧的那一刻到現在就沒能慢下來哪怕一兩秒。

因為在預言中被落下來的背包砸碎,他現在看著往日自己根本不離身的那個背包,眼神都變得很是不對。

他將背包踹開,轉身扶住了牆麵,看往牆上的鏡中。

涼涼的牆麵讓他勉強冷靜,而鏡中那個他癲狂的樣子也成功提醒到了他。

他要求生……他要求生就不能被逼到情緒的死角中去。

王高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第二次的預知讓他的頭發中有一半變成了完全的白色。

他眼中布滿了紅色血絲,眼角則塌陷下蛛網一樣的皺紋,臉頰處的皮膚已經有些不明顯的凹陷了。

冷靜、冷靜。

王高朗對自己說,他將臉貼到鏡子上,靠著鏡子給自己降溫。

這會兒的他,已經不敢用一旁正在往浴缸裡放的水了。

在將兩邊臉頰和額頭都降溫了些下來之後,王高朗連續做了兩次深呼吸,終於重新將那個被他踢開的背包撿了回來。

他不能被趙以寧突襲了,他要防禦得更認真仔細……在趙以寧出手的瞬間,覺察到她的存在,這樣才有可能獲得一線生機。

但是……他要不要再進行一次預知呢?

王高朗很確定,再進行一次預知的生理消耗會遠遠超過上一次,他的身體是否還能再承擔起這樣強的負荷?

他猶豫了。

但是片刻後,他想到了些什麼,快速從背包裡翻出了一瓶綠色的藥劑。

對啊,他怎麼會把這個小東西給忘了呢?

一定是剛才連續發動異能的損耗太大,甚至對他的記性產生了一定影響。

王高朗握住了綠色的小瓶,原本繃緊的心弦一點一點地放鬆了下來。

這瓶藥劑是他在黑市交易來的,據說是一個B級治療係異能者製作的,能夠讓C級及以下的所有異能者在喝完藥劑後迅速回複到身體最佳狀態。

他不打算現在喝,而是打算在預知完第三次之後再將其飲用下去。

反正都是回滿生命值,那肯定還是選擇在之後回比較好,況且,他也得拿出最好的狀態來對付趙以寧,這樣才有險中求生的機會。

就這樣,王高朗開啟了第三次預知。

喝下了那瓶藥劑的他果然恢複到了最巔峰的狀態,他將自己攜帶在身上的所有道具全都拿了出來——做為一個野生異能者,他擁有的東西確實比一般人多不少,足夠讓他將自己武裝到牙齒。

但這並沒有為他增添多少自信。

一次被貫穿了掌心,不得不撕裂胳膊才逃走;一次在樓道間被“萬箭穿心”;一次則是被冰凍之後砸碎。

每一次都死得那麼乾脆利落,就像是有人嫻熟地磕了一枚瓜子——“哢嚓”——就這麼簡單。

他變得謹慎,但與其說是謹慎倒不如說是畏首畏尾、風聲鶴唳,王高朗在看到未來的自己時,自己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是他很悲哀地意識到,就算自己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他仍然無法從中掙脫。

他將自己收藏的最後兩枚隱身符咒拿了出來,一枚現在用上,另外一枚準備著一會兒用。

雖然他知道趙以寧絕對有辦法看穿隱身,但他仍然這麼做了。

輕微得甚至不到萬分之一的概率,現在也是他要努力去搏一搏的東西。

王高朗將他壓箱底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其中也包括一枚線條很是抽象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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