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站在鏡子前,認認真真的打量這張臉。
濃重的妝容實在看著礙眼,不自然的修容,過分上揚的眼線,肮臟的大地色眼影填滿了漂亮的雙眼皮摺痕,口紅故意塗出界讓嘴唇看起來很豐滿,誇張的假眼睫毛更是將全臉的焦點都奪去。
可儘管是如此品味獨特的妝容,還是無法掩蓋本身的底子好,仍然稱得上是個美女。
這孩子是怎麼想的,好好的一張臉為什麼要畫這麼濃的妝?
海瑟拔掉礙眼的假眼睫毛,再用肥皂在臉上胡亂洗一通,那力度像是要把皮都磋掉一樣。
她關掉水喉,抬頭的那刻頓時呆住。
──這是一張被上帝吻過的臉。
作為深眼窩高鼻子的西方人,這張鵝蛋臉上的骨骼感不算強,不是那種有棱有角的輪廓,條線反而帶有東方的溫潤感,漂亮而不張揚,具備知性美人的氛圍——儘管這張臉現在寫滿了震驚。
也許是她磋得太用力,白皙的皮膚透著一點腮紅,她伸手摸了摸那精致小巧的水滴鼻,清晰的觸感更顯得不真實。
黑發白膚,藍眼薄唇,海瑟上輩子也具備了這些特征,可是就算是她十六歲的全盛時期,站在旁邊也要遜色幾分。
東方的皮相和西方的骨相居然能結合得如此沒有違和感。
是的,這不是她原本的臉——她穿越了。
不過是睡了一覺,身處的時空就發生了變化,可是……從1960年到2010年,足足相差了半個世紀!這也太多了吧!
她現在的名字,也就是這個被她占據了身體的女孩叫海瑟·米歇爾,二十歲,法國人,職業是模特兒,因為工作的關係目前在美國洛杉磯定居。
“海瑟?”
可能是被海瑟在廁所裡的動靜吵醒了,外麵傳來男人的喊聲。
她心神一斂,麻煩來了。
海瑟深呼吸一遍,走出浴室,跟在床邊穿衣服的男人對上了視線。
他的身型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而且長得很俊美,特彆是眼睛,柔軟的棕發微亂,有股難得一見的文藝氣質。
根據原主的記憶,他們昨晚才認識,並且一起度過了一個頗為愉快的晚上。
……但,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這具身體帶來的嚴重宿醉讓海瑟的腦袋如同老舊的電視一樣閃著雪花看不清畫麵,許多片段都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雪花海。
男人的目光停在海瑟臉上。
他知道她很美,但還沒有美到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地步。
“讓人移不開目光”的意思並非指她不夠漂亮,相反,她的五官非常精致,沒有人比她更適合去演指環王裡麵的精靈,不然昨晚也不會在酒吧裡主動向她搭話。
該說她沒有特色嗎?他跟很多美人合作過,比如凱拉·奈特莉和安吉麗娜·茱莉,她們的長相都不如海瑟標致,你能輕易從她們的臉上找到小小的缺點,但是一旦入戲了,就很難讓人移開目光。
好看的臉看多了也會麻木,隻有獨特的氣質才能讓你突圍而出。
海瑟是漂亮,但僅僅是漂亮而已,她沒有那種能在大銀幕上吸引人目光的靈氣。
可如今褪去了濃妝豔抹,她的個人特色反而被突顯了,清新脫俗,讓人眼前一亮。
如果她稍微有一點演技,肯定能在好萊塢占一席地,男人想。
兩人無聲的對視了片刻,海瑟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麵對這個人,她自問不是一個十分保守的女人,情史頗為豐富,曆任男友幾乎無縫接軌,這在上世紀算是很出格了,但她還沒有準備麵對一名連名字都想不起的床伴。
就在海瑟以為對方察覺到不對勁才一直盯著自己看的時候,來電鈴聲劃破了沉默的空氣。
她望向發出聲音的東西:“你可以把那個鬨鐘關掉嗎?”
男人以為海瑟在說手機裡的鬨鐘功能:“不是鬨鐘,有人打電話給你。”
海瑟這才反應過來——21世紀的電話,變成這樣的一個小方塊了!!
她撿起那個響個不停的小方塊,真誠地發問:“如果是電話,為什麼它沒有線?”
男人:“……”
看見男人一言難儘的表情,海瑟知道自己可能問了個蠢問題——現在是21世紀了,電話從有線進化成無線並不奇怪吧?
“我隻是在開玩笑。”她立馬麵不改色的說。
手機依然在響,男人再問:“不接聽嗎?”
屏幕上顯示來電者的名字是“經紀人貝倫”,海瑟最清楚經紀人打來的電話一般都很重要。
……可是怎麼接?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即使腦海裡的記憶告訴她這個是電話,她依然很猶豫,大概是她糾結得太久,那邊的人掛了電話。
海瑟暗裡鬆一口氣,轉向男人:“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臉上又浮現出一言難儘,看她的眼神好似在看把人家睡了卻連名字都不記得的渣女,海瑟正色道:“我不太擅長記名字。”
男人認命似歎了一聲:“我用一下。”
他接過手機,在上麵敲打一翻再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