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確天真得可笑,失去了才知道要掙紮,但一切在她的美貌之下都顯得不再重要,因為愚蠢的美人兒總是會得到原諒。
第一次看見海瑟露出這種表情的經紀人有幾秒鐘的遲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無法解釋可不是一個合理的解釋。”
海瑟見他的眉頭稍微鬆動了一下,乘勝追擊:“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是個很好的經紀人,兩年來的栽培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但公司會這麼想嗎?”
海瑟沒有說太多,點到即止,聰明人會知道她想表達什麼。
即使像貝倫·厄特這樣的資深經紀人也得看公司高層的臉色,他的資源即公司的資源,如果這個時候放棄她,過往的投資都是潑出去的水,顯然是一門虧本生意,他肯定會受到來自上麵的壓力。當然,他可以解釋為這是一個止蝕的決定,但他們會不會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先不說海瑟的眼淚有沒有起作用,她倒是說到點上去了。
貝倫沉默了,他在海瑟麵前點了一枝煙,雖然是年近四十的人,被醫生告知要少抽點煙,不過要是每個人都這麼聽話醫生就要失業了。
他在心中衡量著利弊──人真的有可能改變本性嗎?這是垂死掙紮,還是真心悔改?出於對海瑟的了解,他傾向前者。
但是該死的,他真想用照相機把剛才那一刻捕捉起來,然後發去各大時尚雜誌的郵箱!那種渲染力,如果她能夠鏡頭麵前收放自如,早就完爆四大《vogue》*的封麵了!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見海瑟時的感覺,彷佛見到一顆會征服時尚圈、熠熠發光的星星,而現在,他就像挖到一塊價值連城卻無法轉手的寶石的獵人一樣心急如焚,他知道海瑟是有價值的,隻是他無法將她的價值變現。如果她本人沒有這個上進的心,那麼他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
貝倫在煙灰缸上把餘燼彈了彈,再抬眼看她,目光中帶著試探:“今天剛好有一場紀梵希的廣告試鏡,我會打個電話過去,這是你的最後機會,拿下這個廣告我們便可以繼續合作。”
老實說,海瑟提到公司使他有些吃驚,公司的確給了他不少壓力,隻是沒料到她也考慮到這一點,並利用這點對他施壓。
這不像是她會考慮到的地方,可他沒有深究,隻當是對方爆發出來的求生欲。
海瑟如同劫後餘生般鬆了一大口氣:“謝謝,我會儘我所能的。”
她本來拿不準這招有沒有用,在鏡頭麵前優雅地哭是她的拿手絕活,唯一的問題是她不知道這張臉哪個角度比較好看,出來的效果可能會大打折扣,不過看來還是起效了。
貝倫對她的“儘我所能”實在有所保留,不過還是給予她一個“去吧”的眼神,以及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畢竟這次的試鏡可沒有那麼簡單,展示你的求生欲吧,海瑟·米歇爾。
……
海瑟今天沒有穿的太隨便,不需要花額外的時候回家換衣服,她抓緊時間在車上補妝,在司機告訴她已經到了目的地的時候剛好刷完眼睫毛。
一般來美國發展的外國時尚品牌都會把重心放在紐約,紐約之於美國就像巴黎之於法國,是個時尚之都,其次側是洛杉磯。
紀梵希的總部在法國巴黎,美國分部在紐約,不過近年來包括紀梵希在內的奢侈品牌都有意將部份重心轉移到洛杉磯——這裡的租金更便宜,但有錢的顧客一樣多,是個比紐約更經濟實惠的選擇。
並不是奢侈品牌就不需要考慮成本,實際上高級時裝是一樣非常燒錢的玩意,彆看他們賣得那麼貴,原料、設計、時裝秀、宣傳樣樣都是錢,但是餅就隻有那麼大,有能力每季都購入高級時裝的人少之又少,成本控製不好就是隨時超支的狀態,特彆是對於把自己賣給了lvmh集團的紀梵希來說,每一季的營利報告都需要遞到大股東們的桌上,自然不敢亂花錢。
說到紀梵希,海瑟有點印象,這是個於1950年代由設計師於貝爾·德·紀梵希用自己的姓氏創立的時裝品牌,專門做女性高級時裝,不過海瑟仍活躍在影壇的那陣時他的名氣還不大,她沒有穿過紀梵希,她都穿皮爾·巴爾曼及克裡斯汀·迪奧*。
紀梵希開始走進大眾視野是從跟奧黛麗·赫本合作之後,她在《龍鳳配》中穿的晚禮服就是出自紀梵希之手,其後在《蒂凡尼的早餐》中的小黑裙更成為時裝史上的經典——不過那是1961年的事了,她是憑著原主的記憶才得知紀梵希後來發展成一線的奢侈品牌。
她跟赫本算是同時代的人,在各種頒獎典禮及試鏡會上見過好幾次了,是她演藝生涯中的一大勁敵。
隻不過,赫本成了傳奇,而她沒有。
海瑟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好像要把胸口裡的壓抑都吐出來,才收拾心情,踏入紀梵希工作室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