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仿佛是一個邊緣人物,起初這些大師們還能找周洋聊幾句,但兩天過後,他們找周洋的次數便開始少了起來。
甚至一天結束以後,有些人壓根想不起來周洋到底有沒來過,又做了什麼東西。
肯尼斯倒和這些人不一樣……
人隻見了周洋一麵,聊了一些《回家》的事情以後,便再也沒有來過華夏國家劇院了,甚至壓根都沒用住華夏音樂協會的領導給他安排的星際酒店了。
今天在燕京、明天去了湘南、後天又跑到浙省某個不知名的小縣城裡吃燒烤,下午又啟程去了魔都的外灘拍照……
仿佛來華夏並不是追求藝術,就是過來自費吃喝玩樂的。
直到七月二十五日,整個音樂會開始第一次排練的時候,他才帶著助理和約翰.威廉普斯戴著草帽穿著花褲衩來到《我的祖國》的訓練室裡,換上了合唱的衣服,又偏偏讓隊伍不要給他排在中央顯眼的部分,一定要排在角落裡,在跟著吼了兩嗓子以後,竟感覺非常沉浸。
所有人都嚴陣以待的音樂會,在他看來,就是一場遊戲。
“很多人將音樂理解為是一門藝術,覺得這是一種莊嚴,嚴謹,更是一種高端的聽覺體驗……”
“但所謂的藝術,所謂的音樂,都是人定義的……”
“你可以很嚴肅地演奏音樂,你也可以玩音樂,你可以繃著臉吹奏,你也可以嬉皮笑臉地演奏……”
“無所謂的,太過於刻板的東西,隻能失去靈氣。”
偶然間。
周洋聽到他跟約翰.威廉普斯說了這麼一句話以後,周洋心中微微一震,感覺自己的腦袋隱約間仿佛開竅了一般。
那種感覺很奇妙,仿佛感受到了一道光,在腦海中翻騰,然後翻了一遍又一遍,讓他緊繃的神經開始逐漸放鬆了下來。
雖然肯尼斯是這麼說的,但是在排練即將開始的時候,他又突然臨時放棄混在人群中合唱的想法。
他一個美國人,跟著一群華夏人高唱著《我的祖國》,總會有種違和感,而且這首歌的所表達的時代,是抗美.援.朝的那些年……
他加入莫名喜感,搞不好還會影響整首歌的氛圍……
…………………………
七月二十五日下午。
《我的祖國》第一場排練終於要開始了。
音樂名家們坐在舞台上,開始調試著樂器。
國家合唱團和一些明星們拿著歌譜,一遍一遍看著,模擬著唱腔。
《我的祖國》這場音樂的開頭指揮家名叫喬俞,今年八十歲高齡,是華夏最早一代也是最傑出一代的音樂家。
雖然年紀很大,但步伐卻分外穩健,頂著花白的頭發,一步步走向了指揮台後,便敲擊著指揮棒。
莊嚴肅穆的現場,一些人感覺到緊張,隨著燈光暗下後,那些音樂名家們心中也難免起了些許波瀾。
似乎是一場盛會。
隨著指揮棒落下以後,童源拿起嗩呐,開始忘我地吹了起來……
優美而又振奮人心的旋律在整個音樂大廳裡回蕩著,伴隨著合唱聲,將整首歌的旋律推到了一個很奇怪的高度。
但是,第一次演奏完了以後,童源莫名感覺心中空蕩蕩的。
不止是童源感覺到空蕩蕩的,二胡名家張尊聯也有這種感覺,明明一切都沒有問題,各種氣氛和伴奏都挺好的,但他們感覺缺點什麼,或者說,有什麼東西還沒有渲染到位。
第二遍演奏的時候,依舊有這樣的問題,看似完美的合唱,也能讓聽眾情緒給提起來,但看到攝影機前排練時候的模樣和樂器聲音,他們意識到整首音樂的氣氛還沒有渲染到位。
一個下午時間一直在排練。
樂器與樂器間的配合也開始漸漸變得不太對了起來,他們想找原因,但找了半天,依舊沒有找到。
傍晚……
最後一場演奏會結束以後……
“譜子不對,要重新再改一下,大家的譜子都拿出來看看……”指揮家喬俞敲了敲板子,敏銳地意識到了原因。
外麵下起了一陣大雨。
針對《我的祖國》的譜子在喬俞的領導下,重新開始討論了起來。
其實這些很正常,每一次完美的音樂會之前,都是經過一場場排練和各方麵的磨合,就算是這些音樂名家們也不能免俗。
這場討論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十點鐘,所有人都開始變得很疲憊。
就在所有人打算明天再梳理一下譜子的時候……
一直呆在角落裡,從來都沒有說話的周洋站了起來。
“老師們,要不……”
“聽聽我的想法?”
“……”
疲憊不堪的音樂名家們轉過頭看向周洋,卻見那個年輕人突然從黑暗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