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裡知道嫁人後在夫家的事情”,佟夫人放好地契硬放在徐慕和的懷中,“這貼身錢一定要帶!嫁過去後操持家裡,生兒育女,那女紅的活計就彆做了,累壞了眼睛可不好。”
慕和默著點了點頭,終是收了那地契,反而叮囑道:“母親為我備下的嫁妝金玉器皿就少些吧,也好留給妹妹們。”
徐慕和是最懂事的一個,也是最為忍耐的一個,佟夫人越想越心疼,卻隻忍了眼淚說道:“放心吧,我自為她們謀劃著。”
佟夫人心裡不舍得慕和
去那麼遠的地方嫁人,可又欣慰她也算落得個清靜去處,不知是喜得哭了還是心疼的哭了,始終不舍得放開慕和的手,作為徐家長女,到底是覺得委屈了她。
這夜裡的雨澆退了剛升起來的氣溫,也澆退了夜裡的睡意,明窗齋的燭火雖已經息了,可窗開著,慕歡和慕禮姐妹二人正臨窗而坐。
一個罩著水藍色的厚鬥篷,一個披著碧色的薄被子,慕歡伸出手來,雪色的皓腕被簷下滴落的春雨一股一股的衝刷,像是握了一把留不住的水晶珠子,四下流散。
“母親要給你說親了,大姐姐這回定下就好張羅你的親事,這幾日跟秦夫人走動更頻繁了呢,說不定就是為你相看婆家。”
慕禮像個不得閒的鬆鼠,手邊白色的蓋碗裡放了糖漬的梅子,她也不嫌夜裡胃酸吃了好幾顆。
慕歡心思複雜,無喜亦無憂,她收回了手,用細軟的棉帕子擦淨了雨水,連同腕上的青玉鐲子也細細的擦拭了。
“上次肖府設宴,就沒有相中的公子少爺嗎?”
“是母親讓你來探我的口風不成?”慕歡挑眉問道。
“劉知州的二公子很是中意你,你怎麼想?”慕禮還真是佟夫人派過來探口風的。
慕歡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不喜歡?”
“我也是那日才看清他生的什麼樣子,怎麼就喜歡了”,慕歡語氣淡淡的。
“不是說,若為命中注定的人,看一眼就足矣。”
“少看那些話本子,多讀正經書”,慕歡斜了她一眼。
夜裡下雨,愈發滲冷,坐了一會子,梅子也下了大半碗,兩人闔了窗子便躺在一處,慕歡側身閉著眼道:“要不你今日就留在我這裡睡吧,下著雨也彆回去了,怪涼的。”
慕禮眼睛直直的看著慕歡床賬上那些漂亮的花紋,是她自己發明的花樣子,毫無睡意,枕了一隻手問道:“二姐,我還有點舍不得大姐姐嫁人,哪天你也會嫁人。”
慕歡睜開眼睛,看著躺在她身邊的慕禮的側顏,不著脂粉也是雪瓷乾淨,“我們都會嫁人,到時隻剩下母親一人了!我怨父親沒良心,是個迂腐的老頑固,可這麼一想來,若是有個兒子,我們都嫁出去了,母親也不孤單。”
那語氣哀哀的,淡淡的,像是萬般愁緒。
“不過我到要嫁的近些,夫君也要和氣些,這樣就能時常歸家來看母親了。”
慕禮聽她這樣一說,翻過身來看著慕歡的眼睛,略帶戲謔,“那你就嫁個金龜婿,買一屋子的丫鬟仆婢侍奉母親!”
“就會編排我!”慕歡伸手去搔慕歡的癢癢,她可是最知道慕禮怕什麼。
夜已沉靜,隱隱的笑語聲,點點的雨聲,徐府一片祥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