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朔州、西川或是徽州,日子有苦有甘,境遇有順有逆,有生兒育女的安穩,有田園牧歌的生活,有血淚的選擇。
每個人都留下了無法忘卻的回憶。
從前的事情,從徐慕歡夫妻去朔州上任講起最好。
婚後在家中住了些日子後,他夫婦二人六月裡從明州出發去朔州上任,竟十月才到邊城,這還是他夫妻二人沒帶太多
的仆從、行李,緊趕慢趕。
俞珩夫婦都沒到過邊塞,竟不知道十月中旬的天竟然冷的像冬天,慕歡隻著了春秋薄厚的衣裙,趕緊讓眉生翻了件鬥篷出來,俞珩騎馬怕風,便找了件皮子防風。
“客官幾位?”
小二牽了俞珩的馬,見他一身派頭又拖家帶口,怕是去朔州上任的官員,格外殷勤。
“這一路上怎麼都不見官驛?”
那小二一聽就知道這位爺不是個經常往來朔州的人。
“客官,前麵是邊城,離朔州快馬還需一日,整個邊塞就一個官驛在近朔州城內,天色眼看黑了,城門早就落了鎖,您還帶著家眷,住店才是正經的。”
俞珩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把馬交給小二,問道:“天氣怎麼這麼冷?”
“客官第一次來吧,這裡十月天即飄雪,今年中旬才下第一場雪已經是晚了,看這天黑的烏雲壓頂,這場雪可是小不了了。”
知道環境惡劣,可居然這麼惡劣,俞珩顧不得想其他,回頭去扶車上的徐慕歡下來。
俞珩的手很冷,一路上騎馬勒著韁繩凍的,慕歡握了他的手心疼的說:“要不明天坐車吧,外麵太冷了。”
“換身冬衣戴上手捂子就好了,無礙。”
兩人正往裡走,就聽見裡麵人聲喧囂的,這邊城素來魚龍混雜,俞珩將慕歡帶到了自己身後護著,另一隻手握緊了腰間佩劍。
進來後卻見店中大堂上兩桌全是飲酒用飯的官兵,並無粗野之人。
“怎麼這麼多官役?”上樓後俞珩問那小二,“朔州的守備衛兵還能隨便的出城?”
“今晚上店裡住了位貴客,這些衛兵都是那位大官人的隨從衛隊。”
“可有什麼吃的拿些來,趕了一天的路都餓壞了。”
慕歡不關心其他的,看著沒受過辛苦的月薔和眉生因為趕路疲憊的臉,想著趕緊弄點像樣的吃食,好讓一行人解解乏,吃飽了再睡個好覺。
“有,一會兒我就端了饅頭和臘肉來。”
眉生和月薔又聽見饅頭撅了嘴心裡暗暗喊苦。
慕歡也是吃夠了,自從出了回雁關,幾乎頓頓都是麵食和羊肉,吃的她們腸胃都快出問題了,但凡見到的菜也就是鹹蘿卜乾。
大抵是蘿卜吃多了順氣
,一路上濮陽的屁就沒斷過,聽得她們偷偷在馬車裡頭笑。
“有沒有番薯紅薯白菜之類的?”
小二擺擺手,笑著說:“娘子不知道,這裡物質匱乏,大冬天的有鹹菜饅頭吃就不錯了,那些個東西在店裡也是緊俏貨,白天早都賣光了。”
“廚房裡可有生肉?”慕歡取了些散碎銀子給了小二,“有胡椒、酒和鹽?不要鹹菜,還請再給我們兩顆生蘿卜和一大瓶醋。”
“都有都有”,那小二忙殷勤的說:“娘子要的這些都有,我這就給娘子備好了送來。”
慕歡摘了雪帽和遮麵,說:“趕了幾天路,再不吃些好的,大家都沒精神”。
她指著屋子裡取暖的大爐子,上麵坐著的水壺底下還墊著一個鐵網,她也是發現這兩樣東西才有了做炙肉的想法。
到底是銀子好使,那小二竟撿了好的來,羊腿好大一個,拿草皮拴著,廚房裡有的調味都端來,慕歡一一聞了,覺得能用。
俞珩將那羊腿拴在門框上,爐子挪到門外,人坐在門檻內,用俞珩隨身的匕首將肉片勻淨了,鋪在鐵網上炙烤,隻淋上些白酒,粗鹽,去了膻氣的肉一烤香氣就出來了。
月薔按吩咐將蘿卜切成一塊一塊,泡在醋裡,肉吃多了用來解膩正好。
眉生將最後一點從明州帶來的蘑菇乾,芸豆角乾用水泡發,切成了丁,拿去廚房跟店家買的羊肉餡餛飩一起煮了,端了幾大碗回來。
濮陽也不知道是真愛吃,還是餓的,竟自己一個人吃光兩大碗,還直誇這放了蘑菇的湯香的很。
“聽公子的口音不像是西北人。”
主仆一行正吃的開心,突然隔壁房間出來兩個人走過來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