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邊檢查傷兵邊冷聲答道。
她沒有多餘的客套,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安王是誰,隻問主治的郎中,“你都用了什麼辦法診治,詳細告訴我,他們潰爛的情況也儘量詳述。”
“太奇怪了”,郎中氣的眼淚都下來了,用袖口揾了揾淚說:“我用烈酒、清水反複清洗,傷口就是不好,而且裹上後反而更願意生膿,明明天氣都這麼冷了,而且金瘡藥敷上毫無效果,這藥還是你師父留下的方子,隻能一日日看著傷口爛的更深,束手無策,如今他這胳膊都要爛到骨頭了。”
舒綰點了點頭,跟她預計的差不多。
“姑娘,可有解的法子?再這麼下去人就殘了。”俞錚滿眼祈求的看著舒綰,希望得到一個奇跡的答複。
她轉過身來,抬眸終於看了他一眼,一雙如明月星辰的眼睛,好像自生下來就沒見過汙穢般純淨清澈。
“有辦法!”
這三個字讓滿營房的人都鬆了口氣,甚至能感受到那種卸下包袱的輕鬆。
舒綰看向那個傷的最重的兵,說:“但是我沒有十足的把我,如今你是傷的最重的一個,最迫切治療,你願不願意用我的法子試一試,如果有效,救了你也能救其他人,如果無效,這條胳膊也就廢了。”
“我願意”,那年輕人無畏堅定地回答,“反正不治我也要截了這條胳膊,與其殘廢倒不如搏一搏,我信神醫。”
舒綰得到他肯定的答複後對俞錚說:“給我單獨找一間營房,要灑掃到最乾淨,一塵不染,把他扶進去,你和醫官在裡麵幫忙,
其他人一律不準進來。”
營房很快的打掃出來,俞錚和醫官進去時傷兵已經睡著,睡得昏死過去般,舒綰帶著的少年將用酒洗過,用火烤過的工具端過來放好就出去了。
“他這是怎麼了?”
舒綰給了醫官和俞珩各一塊乾淨的帕子,“掩住口鼻。”
隻見舒綰用燙紅的一個小鐵針在傷口處燙了下,竟響起了油煎肉的滋滋聲響。
“我有八成把握馬賊用的毒藥是腐肌膏,這種東西像油脂一般,極容易跟皮肉沾在一起,然後腐蝕肌膚,導致傷口惡化,清水洗不掉油脂,用酒作用有,但有限,是因為這油脂容在酒裡反而會流向傷口深處,等到酒散沒了,殘餘的毒藥反而腐蝕的更深。”
“那姑娘研製出解藥了嗎?”
舒綰搖頭,回答道:“隻能剜膿療愈。”
俞錚看向醫官,“何解?”
“就是用快刀將沾了腐肌膚膏的皮肉剜掉,不隻是刮掉膿,讓新的傷口愈合,如果做的仔細,隻是疤痕大了些,若是不成,就等著截肢吧。不過我判斷這東西並不擴散,雖難纏但沒什麼毒性。”
舒綰拿起一柄剃刀,先小心刮掉膿,神色平靜,“我已經用了麻沸散,他如今睡沉了,但是我怕他中途醒來亂動,你兩人一個看著他,一個按著他,若看他清醒就繼續用麻沸散熏他,切不能讓他亂動,我要下刀了。”
她一雙柔荑素手纖長靈巧,在傷口處切割,俞錚是上陣殺過敵人的,可眼睜睜的看著一點點的剃肉刮骨,滿鼻子血腥氣,不免有些反胃,倒是舒綰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無比沉靜。
舒綰怕病人失血太多,動作麻利,點了止血散和金瘡藥後將傷口縫合,她竟用拿烈酒洗淨的頭發絲來縫合傷口,俞錚彆過頭見不得人的皮膚像布一樣被那根獨特的針穿穿縫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