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歡齊整的指甲在暖手爐蓋子的雕花上刮蹭,想了會子說:“我先有了,朔風遷徙歸胡天,夜放千樹花皚皚。”
“勝卻孤月一縷寒,堪比蒼雲三分白。”
她看了眼手爐蓋子上的梨花圖案,接道:“猶疑春降梨花蕊,秋節才去冬入懷。”
俞珩有點卡殼,用手指敲了敲額頭。
慕歡等不及,搶了一句,“手捧落英欲端詳,芳魂化雨已開敗。”
言罷,她提筆錄下來,飛白書極為灑脫。
又用筆杆指他,“你輸了,快罰一杯酒。”
俞珩自然認罰,一飲而儘。
慕歡轉了轉眼睛又說:“這樣罰你是不是太簡單了?”
“那娘子像要我做什麼?我無不從命。”
“那就……罰你舞劍給我看。”
他常身佩寶劍,外人多讚俞郎君身姿瀟灑,可慕歡這個做娘子的卻從未看過,心裡多有嫉妒。
“取鬥篷來。”
俞珩乘著酒興,這會兒雪落風住,正是舞劍的好意境。
慕歡抱著暖爐,站在廊下。
俞珩身著鴉青色常服,未束冠戴,隻用釵和額帶。
劍舞時激起白雪如霧,這黑白交輝,如同大家筆下魚走龍蛇在白紙上寫出的遒勁書法,不知不覺竟看癡了。
俞珩這一舞,酒暖了身子,反倒渾身熱起來。
慕歡怕他冷著,忙與他進屋去,身子烘暖了才摘下鬥篷。
“剛才看你舞劍,我倒是得了一首。”
慕歡纖指撫過他用過的那柄已入鞘的寒劍,劍身古樸未有金玉相配,卻極為莊重。
“落雪成白幕,鐵劃並銀鉤。”
“身入飛白書,蛇走魚龍遊。”
“浩氣渾然成,顏柳競風流。”
俞珩替她錄下。
到底是練劍的人,手更穩,腕更有力,寫出來的字力透紙背。
慕歡拿起來端詳,笑著說:“這一比,我的詩不怎麼樣,你的字倒是極好的。”
“要不裱起來?”
慕歡慢悠悠的搖了下頭。
“那怎麼行,裱了自要掛起來,也不是好詩,若有人來,肯定是要讀一遍的,再知道是我寫的,豈不成了夜郎自大。”
俞珩笑她小女兒心思,說:“那就存起來,咱們自己留著看。”
慕歡點頭,放在另一個匣子裡收藏好。
那裡頭裝的全是他二人平日裡閒筆寫的詩詞文章。
……
“這次請大家來是有好消息。”
還不等舒綰說完,裴翠雲咽了口裡的熱茶問,“可是給眾將士漲俸祿了?”
“比這還令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