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月上柳梢頭(1 / 1)

“這麼好的紗,用的線自然也要最好的,和興源恐怕負擔不起。” “徐娘子放心。” 崔掌櫃摸了摸盒子,“這種紗有專用的線,我們來備。” “給我多長時間?” “貴人的生辰在三月初八,我們隻能給娘子五十二天,因為六十天後我家老爺就要帶著壽禮從這裡出發去京城。” “能給我多少銀子?” 這是徐慕和最後一個問題。 “三百兩”,崔掌櫃比了三個指頭,“這是少東家定下的數目。” “好,我接下了,五日後我會先把繡樣畫好給你們少東家過目。” “不不……” 崔掌笑的訕訕地說:“這岑嵐煙雨紗是我金玉商號的鎮號之寶,輕易不讓外人看,所以這樁生意要請娘子來我們店裡做。” “而且娘子的一應需求由小號來伺候。” 這要求也沒什麼無理。 “那好,我今天收拾一下,明天麻煩崔掌櫃接我過去。” “姐姐,讓劉媽媽跟著吧。” 周凡怕徐慕和一個人在外不自在,能帶個貼身的媽媽也好。 “可以嗎?”徐慕和看向崔掌櫃。 “那到無妨”,崔掌櫃起身朝徐慕和拱了拱手,說:“那我明日早上辰正,驅車來接徐娘子。” 他在桌上放下三錠官銀。 “這是定錢。” 整個西川,除了官府的人,隻有李家能拿得出官銀來。 以此做定,若真出了什麼問題,也是人被李家接走的佐證。 徐慕和回了後院吩咐月芙給自己收拾細軟,隻帶些換洗的衣裳和常用的私物即可。 “我要去崔掌櫃的店裡近兩個月,家裡的一應事情都由喬三姐暫理。” 慕和進了東廂房,說罷眾人一陣疑惑。 “娘子為何去那?還這麼久?” “李家有樁活計需要我去做,不方便拿過來,做完得了銀子我就回來。” 喬三姐點了點頭,又問道:“娘子不在家裡這些日子我們都做什麼工好?” 以往除了外人送來的活計,做哪些繡品送去櫃上出售都是由徐慕和定下。 “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大家也歇歇,除了外邊有活計,就多忙活過年的事情吧。” 她笑的溫和,“咱們出來後的第一年,日子過的還算不錯。” “姐姐,那過年你還回來嗎?”月棠問道。 “應該能回來。” 今年過年早,慕和心裡粗略算了下,五十二天,回來時也不過是剛過了小年,還來得及。 徐慕和要走兩個月,大夥兒都極為不舍。 以往白天晚上在一塊不覺得感情深,這會子要暫彆倒是心裡難過,尤其是月棠。 在月棠眼裡,徐慕和才是她的‘母親’。 是徐慕和給了她名字,給她乾淨的衣裳,養她吃每一頓飯,教她讀書識字,還教給她女紅的手藝,從未貶低欺負過她。 這些教導和關愛讓她對徐慕和產生了深深依戀。 她甚至夜裡做夢都害怕自己被和興源趕出去,趕回原來的家去。 “要不姐姐帶我去吧,我伺候姐姐。” 月棠抱著徐慕和的腰。 “我帶著劉媽媽去更便宜些,你在家裡好好跟姐妹們學女紅,每天早上跟著周凡寫一篇字,不要因為我不在家就懈怠,記住了嗎?” 喬三姐拉開月棠,攬她在懷裡,給她擦去那幾顆掉下來的淚豆豆。 “娘子去去就回,你哭什麼。” 其實有老道一些的喬三姐在家,徐慕和還算放心。 …… 扇子,夏月裡女子隨身常佩之物。 對於普通人,扇子用來納涼,但宮扇對於一個貴族女子來說更多的是裝飾和彰顯身份,或者跟首飾一樣用來搭配衣裳。 徐慕和先是畫了幾種鳥,幾種花,讓崔掌櫃拿給李家挑選。 以確定這位貴人的身份,以免因為一柄扇子逾製。 果然李家篩選出來的有丹頂白鶴,有金翅鳳凰,有紅嘴喜鵲,選出來的花也大多是牡丹、蘭草之類。 春桃、海棠倒全都篩掉了,應該這個人不是個普通宮嬪。 她要雍容端莊不需要嬌豔嫵媚來邀寵。 但李家卻留下了榴花、兔子,徐慕和看著畫暗想‘這個貴人應該是盼多子多福的。’ 結合李家的第一輪篩選,徐慕和開始拚湊這些鳥、花、動物,開始設計出完整的花樣,再送去給李家挑選。 因要趕工,為了起居梳洗方便,徐慕和將頭盤了起來,用一塊淡藍色素綢紮著。 而且她構圖時喜靜,除了劉媽媽也不需要彆的丫頭進出伺候。 那些小丫頭偶爾會在背後議論這個繡娘奇怪——跟彆的繡娘比,她反倒像個畫家。 徐慕和用去整整五天,比對挑選,最後定了九幅畫出來的樣子,讓崔掌櫃拿給李家去選。 李繼嗣從沒遇過這麼麻煩的繡娘,選樣子就要選兩遍,第一次崔忠友送來一摞樣子,花鳥魚蟲看的他心煩。 好歹三日後送來的倒十分有趣了。 工筆畫圖樣被徐慕和釘成小冊子,仿佛他小時候看的連環畫。 上麵還擬了名字,還配上了簡單的注解。 李繼嗣饒有趣味的翻看,最後定下來六把宮扇的樣子。 剩下的三幅他用筆圈了對崔忠友說:“等宮扇的事情完了,讓和興源將其餘的花樣做成扇子,我要自己留著。” 崔忠友見少東家高興,也笑嗬嗬的接了圖冊。 “她在你店裡住的怎麼樣?” 見崔忠友要走,李繼嗣叫住他問了句。 “少東家,徐娘子貼身帶了個媽媽伺候,彆人都不讓靠前,說是喜靜。” 崔忠友露出本性的精明來,笑著又說:“也可能是怕人許了自己的偏門手藝。” 這倒也不是,李繼嗣心想‘她比其他女紅師父勝在自成一派的構圖和風格,若隻比針線,也不是非她不可。’ “回去吧,盯著點工期,彆耽誤父親上京。” 崔忠友拜彆,一刻不停的帶著李繼嗣選完的畫冊回了店裡。 徐慕和在等,可也沒閒著,正在選線。 不愧是專門配岑嵐煙雨紗的線,細卻韌,質輕色不薄,柔順光澤。 繡‘春風戲花鳥’屏風時,徐慕和下狠心花大價錢買了上好的線,與這些線比起來,雲泥之彆。 “徐娘子,樣子選得了,您可以描完著手繡了。” 接了崔忠友的冊子,慕和翻了翻,李繼嗣挑選的與她預計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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