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歲的時候她才到媽媽的大腿那兒,最喜歡的就是像個樹袋熊一樣抱著她的腿,踩在她的腳上,讓她拖著她走。
她那個時候就在想,什麼時候她才能長大,長的和媽媽一樣高。
後來高高的媽媽裝進了小小的盒子裡,然後又被帶到這地方埋進了小土坑裡。
媽媽死後,家裡就沒有愛她的人了,所謂的親人巴不得她死在外麵。
一個四歲的孩子被扔在荒郊野外,僅憑自己是無法找回家的。
她冷的瑟瑟發抖,隻能靠著墓碑蜷縮著身體,像是縮在媽媽懷裡取暖。
“媽媽,煙煙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她咳嗽著,喉嚨裡又癢又痛,像是含著刀片。
陸煙哭的一張臉通紅,她好想媽媽,想要媽媽的擁抱,媽媽的吻,想要媽媽唱歌哄她睡覺。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煙煙彆怕,媽媽一直在。”
這樣的話,她永遠都聽不到了。
如果四歲的陸煙當時沒有遇到一個老太太,她或許會死在冰冷的墓園裡。
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在一場幻覺中走向死亡。
奶奶著急的把她抱在懷裡,溫熱的掌心撫摸她的臉蛋:“大冷天的,這孩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孩子,你爸爸媽媽呢?”
“爸爸不要我了,媽媽死了。”
她聽到奶奶歎了一口氣:“你知道你家在哪兒嗎?我送你回家。”
問不出來隻能報警。
奶奶把脖子上的圍巾摘下來,戴在她身上,長長的圍巾繞了好幾圈,從脖子一直裹到腦袋,特彆溫暖。
那段記憶是模糊的,隻記得那個奶奶往她嘴裡塞了糖,糖果的香甜從嘴裡蔓延到心裡,是她童年時期為數不多能嘗到的美味。
警察局裡老奶奶哄著她轉移她的注意力,說她有個小外孫,小外孫脖子上有個紅色胎記。
分彆後,奶奶把圍巾送給了她,還給她買了熱牛奶和甜麵包,她摸著她的頭,給
她祝福:“孩子,要健健康康長大。”
……
當年的她還沒有墓碑高,現在墓碑到她的大腿,陸煙看著媽媽的遺像,自嘲道:“我那個時候真的挺恨你的,恨你為什麼把我生下來卻不負責,要死在我麵前,要把我扔在那個冷冰冰的家,既然要死,那為什麼不帶我一起死?”
陸煙撿起地上的月餅,大口的吃著,月餅很好吃,她一下子吃了五個,仿佛把胃灌滿,心裡就不會那麼空了。
誰說人長大了不會有五歲前的記憶?她就記得很清楚,太痛苦的記憶,哪怕到現在回想起也依舊會條件反射的抽搐。
也記得小時候有什麼好吃的媽媽都會讓她先吃,現在她也讓媽媽先吃,可這月餅一點都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