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師傅雖然已經成名半個甲子,但看上去隻是四十出頭的模樣,龍精虎猛、強而有力,一身銀白練功服,不苟言笑地帶著八名武館弟子湧入。
不考慮已經退守腦殼後半部分的發際線,他的形象還算不錯。
剛進來時,廖師傅淡淡地往寧柯那兒看了一眼,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解。
吳滄浪自然沒有把寧柯和柴府的關係拿出去八卦,所以廖師傅隻知道,這是最近和他不打不相識的一個年輕修士。
但既然這麼年輕,又能厲害到哪裡去呢?
他此前遇到過最天才的年輕人,便是那二十出頭就可比擬最弱大派弟子的柴華,可眼前這小子看上去比柴華都要小幾歲,估計得炁都沒多久。
所以廖師傅不理解吳滄浪把他拉來是做什麼,也許是被揍怕了,高估了他的實力?
緊接著,廖師傅看到了更讓他發懵的事——坐在寧柯旁邊的還有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真盯著麵前的涼菜鴨舌垂涎欲滴。
這算什麼?合著你吳老板是請大夥來吃年夜飯的,所以拖家帶口?能不能嚴肅點,晚上還要黑道火並呢!
廖師傅一邊暗自吐槽,一邊用不滿的眼神示意了一下熱情迎上來的吳滄浪,看得他有點尷尬。
一旁的寧柯則仔細感受著廖師傅的氣息、腳步。
他之前聽說,半年前柴華與廖師傅有過切磋,十幾個回合後敗北。
此時親眼一見,他覺得廖師傅確實如他之前所預料的那樣,大概比柴華強一些,但強得有限,大概是個三流中遊的水平。
這等實力,放在小縣城能夠傲視群雄,拿出去的話自然就不夠看了。
經過吳滄浪的引見,寧柯小玖與廖師傅一行人互相行了禮。儘管心裡嘀咕,麵子上還算過得去。
開席後,互相客套了幾句,吳滄浪就迫不及待地向席間高人和蹭飯丫頭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各位,那梁衝既然曾是出馬弟子,那麼他可以請來的助力不知手段如何,是否陰險啊?”
吳滄浪最怕的,就是被詭譎手段直接突襲而死。
“嗯,那個……”
寧柯剛想賣弄一下黑太歲圖書館裡的知識,就被廖師傅後發先至的聲音打斷。
“出馬一途,在我們修行界,算是二十七途徑裡最有爭議的,隻因出馬弟子與邪祟不清不楚,一身的炁,隻為能承受、磨合自己請來的‘仙家’而煉。”
“何謂仙家?說白了不過是邪祟好聽點的稱呼。也許相比其他邪祟,它們確實更好相處,傾向於和人族合作,但其本質是改不了的。”
“有的仙家會和一個家族簽訂世代血契,讓擁有家族血脈的出馬弟子能借用它們的力量,但吳老板你說的那個梁衝,既然實力低微到能被你的那些個手下趕出廬鬆縣,想來不可能有家族傳承。”
“既然如此,他便隻是個野路子,能讓自己不被那些偽裝成仙家,實則根本不想遵守契約的邪祟欺騙,就已經是祖上保佑了,搬救兵又能搬來什麼高手?”
說到這裡,廖師傅輕撫短須,侃侃而談,神色上毫不掩飾對出馬一途的不以為然。
寧柯把他說的和自己的知識對照了一下,發現基本屬實,看來這家夥雖然實力平平,但眼界還是有的。
“既然廖師傅都這麼說,那我便能安下心了。”吳滄浪吐出一口濁氣,神色輕鬆了些。
但實際上,他還是有些不安的,畢竟他知道梁衝請來的人也許不算強,但不知和自己這邊的人相比如何。
畢竟梁衝又不需要請來天下第一,隻需保證能乾死老對頭就行了。
看出吳滄浪心中仍有疑慮,廖師傅傲然一笑,道:“看來吳老板這是不放心我呐?”
“不敢,不敢。”吳滄浪連連擺手,“有廖師傅,還有寧師傅在,那梁衝定然興不出風浪了。”
“哼……”
廖師傅冷哼一聲,向自己身旁一名弟子使了個眼色。
那弟子當即以凡人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出手,從吳滄浪的一名手下腰間拔出武器,然後猛地反身,借助全身力量,往廖師傅前額上怒砍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