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寧柯整理一下稍有些亂了的衣裝,神色淡然地轉身回頭,看向愣在原地的廖師傅和他的大弟子,以及已經有所反應的吳滄浪。
隻見吳滄浪和他身邊的幾名打手直接從二樓翻下,集體摔了一跤,然後他讓手下去攙扶廖師傅,自己則三步並作兩步地向寧柯奔去。
“寧師傅……不,寧大師!”
吳滄浪聲音激動得近乎顫抖,看向寧柯的眼神就仿佛見到了仙人一般。
剛才的戰鬥持續時間不長,但對他而言,這過程可謂大起大落。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徹底栽了的時候,寧柯施展出他看都看不清的手段,一個照麵就擊潰不可一世的梁衝,然後重創妖鳥,最後甚至都沒讓它逃掉。
現在的吳滄浪才算是明白了,自己以前結識那些個煉炁士,在真正的高人麵前就像笑話一般,不值一提。
“什麼師傅啊大師啊……俗,真俗。”
寧柯撇了撇了嘴,想到黑太歲本體那如同山脈一樣的龐大體積,臨時給自己編了個綽號:“江湖朋友曾送我一個雅號,叫作‘黑山先生’,你就先喊這個吧。”
“是!黑山先生!”吳滄浪想都不想地抱拳道,“從今日起,先生總管廬鬆縣的所有黑道事務,我看誰敢不服!”
“彆,我才懶得管,你幫我管好就行了,有事辦我找你,辦不好我也找你。”寧柯連忙讓他打住,免得說出更多肉麻的話來。
隻是攔得住一個,攔不住其他。
此時廖師傅已經緩過勁來,麵露感慨與慚愧之色,帶著大弟子等人上前行禮。
“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這小縣城裡呆了這麼多年,心生自滿也就罷了,連眼力也拙,不識高人,真是沒臉見人呐,還望黑山先生見諒。”
廖師傅稍微複盤了一下剛才的戰鬥,發覺寧柯可能是一名更勝柴老的橫練高手,就連跟他來的小丫頭,恐怕都不比自己弱多少了。
仔細想想這些年來在廬鬆縣無比安穩的日子,廖師傅感覺當真是荒廢了光陰。
“誒,此言差矣。要不是廖師傅幫忙試出了邪祟的路數,我哪能這麼輕易地解決?”寧柯禮貌笑道。
他不是想跟廖師傅來回客套,而是期待著能來點實在的。
果然,上道的廖師傅很快說道:“先生哪裡的話。這次能僥幸活命都是仰仗您,豈敢貪功……對了,吳老板提前給我的五千兩酬金,明日之前必送到您那兒,以報大恩。”
“哎呀,這就讓我不好意思了嘛……”寧柯完全不拒絕,臉上的褶子都快笑出來了。
“可廖師傅這次也是出人出力,損傷不小啊……”吳滄浪一臉憂色地湊過來,“這樣,湯藥費都包在我身上,廖師傅勿要推辭。”
“唉,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廖師傅歎息道。
說是湯藥費,但吳滄浪已經做好了再多出一點血的打算。
他今天算是看出來了,自己這個所謂的黑道大梟,在這世上真正的黑暗麵前是多麼的無力,哪怕廖師傅有點菜,他也會不遺餘力地交好。
旁觀麵前三人你來我往、人情世故,小玖嘗試著聽聽他們的心聲,然後就被他們心裡那些複雜的小九九給攪得腦子都亂了。
這就是成年人和成年邪祟的世界嗎?小玖不由得連連暗歎。
還有老師臨時編纂的外號,該不會蘊含了他對邪祟生涯的期許吧……
“唔,還有個人沒死透,不過快死了,先去看看他吧。”
寧柯指向不遠處躺平的梁衝。
他的嘴巴正一邊吐血吐屍水,一邊微微開合,像是很想說什麼遺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