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上布滿了被雨水打落的白色杏花,白俊走過這條幽幽的石板路,眼前豁然開朗,兩旁是白牆灰瓦的水鄉建築,屋簷向上斜斜翹起,好似小時候用嘴嘬著吃的酸角。
空氣中霧蒙蒙的,左手邊灰白色建築的門上寫著八個大字:大福冷鋪,請君進入。字體鐵畫銀鉤,蒼勁有力。
雨漸漸大了起來,越來越多的雨從油紙傘滴落,白俊轉了一下手中的傘,無數雨滴四散飛落。在雨幕中,除了踟躕獨行的自己,隱約可見幾個人影。
正前方一個女人打著油紙傘,俏皮的抬起腿抖落著緞子麵布鞋上的水滴,大腿繃出一條好看的弧線。女人年方二八,上身穿著一件藕粉色的長袖體恤,下身穿著一條剪裁得體的高腰牛仔褲,圓潤如滿月,盈盈可一握。
左側坐著一個長發男子,在雨中靜靜的吹著笛子,笛聲悠揚婉轉,錯落低回。曲調古樸,像這片土地一樣自由流淌。
右邊一位少婦模樣的女人挽著發髻,高高的束起一個小啾,手中拿著一個木製的錘子用力的捶打著瓦罐中的年糕。白色的年糕又甜又軟,粘在錘子上一如天邊飛逝的流星尾巴。女人鼻尖微微見汗,鬢角的頭發被汗打成一綹綹的,她心情很好,口中哼著吳儂軟語的小巷調調,儘顯柔媚。
白俊走下低矮的碼頭,起身上了停靠在河邊的小舟。白俊揮舞著肌肉虯結的手臂,用力的揮著船槳,小舟緩慢的在河中前行,速度慢悠悠的。
雨水滴落在河中,變成大大小小的一圈圈漣漪。木色的小舟穿過狹窄的河道,穿過圈圈漣漪,穿過頭頂的雕欄白橋,穿過無情的時光與年華。
小舟四周與狹窄水道碰撞發出咚咚響聲,在船槳的用力揮動下終於駛過了最狹窄的路段,赫然一片新天地。河中長著翠綠的荷花,被雨水打的嬌豔欲滴,鮮嫩的荷尖如珍貴的蚌珠堪堪露出頭來,一旁覬覦許久的蜻蜓徑直的飛了過去銜在口中。
白俊的額頭早已見汗,沉重的船槳讓他幾乎操控不住這艘木質的小船。雨勢漸大,小船在風雨中飄搖,漸漸迷失了方向。
風漸大,雨漸急,河水湍急了起來,小船忍受著河水的衝刷。白俊仰起頭,無數雨滴飄落進嘴裡,雨水鹹鹹的,又苦又澀。
小船在風雨中逐漸支撐不住,翻轉了過來,白俊眼前的世界完全坍塌,,他大張著嘴,吐出漂泊半生的放蕩與不羈,吐出積攢半生的隨波逐流。他用力的推開小船,眼前重新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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