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業一愣，對方這篤定的語氣似乎已經確切的抓到了什麼把柄。陳雅婷言之鑿鑿的說道：“你不是劉建業，你到底是誰？”
李展顏微微一笑，眼見對方已經識破，而且信息已經掌握的差不多，索性也就不裝了，她改用自己的語氣說道：“你是怎麼認出來的？我自認為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陳雅婷眼看著自己的丈夫居然用女人的腔調說話，雖然她內心已經有了判斷，但眼前這人無論是從言談舉止還是所掌握的信息都和劉建業本人無異。可眼前這人已經親口承認，再怎麼難以置信也得接受這個事實。
陳雅婷死死的盯著劉建業，想要找出一點點破綻，她從耳朵上架著的眼鏡一直掃到腳底下穿著的皮鞋，愣是沒找到一丁點的漏洞。她嗬嗬笑了起來，“我不得不承認你真的很厲害，如果不是因為剛才的一個巧合，我是不會發現的。”
李展顏攤了攤手，“既然被你發現了，就說明我的技術還是不到家啊。介不介意告訴我一下，你是怎麼發現的？”陳雅婷也認清了自己目前所處的形勢，眼前的劉建業是假的，自己剛才說的一切全都被對方獲取到了，那麼對方是哪一方的應該不用猜了，自己處心積慮所謀劃的一切也都沒有了意義。
陳雅婷笑了笑，自己和田海鬆奮鬥了一輩子，取得的一切可能都會在這場審判中消失殆儘，她想起自己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日子，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出海打漁的父親回家，這就意味著今天晚上可以吃一頓大餐。
人無非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走，自己走上了這條路，事先也早就想過有這麼一天，二人事先也給女兒留了錢和退路。想到這，陳雅婷長舒一口氣，她盯著李展顏說道：“其實你並沒有破綻，你的細節做的非常好，包括你的手。你剛才伸出手抓住我的時候，你的手甚至和他的一樣，既溫暖又有些粗糙，可以看出你真的下了功夫。”
這讓李展顏更不解了，自己究竟是哪個地方出了紕漏。陳雅婷繼續說道：“是巧合讓我發現了不對勁。剛才我一下掙脫了你，就那一瞬間，我的手摸到了你的胳膊。”她指了指李展顏的小臂，這讓李展顏恍然大悟。
李展顏為了更像劉建業，上身穿的是和他一樣的白襯衫。因為劉建業已經被采取了雙規措施，接受審訊已經兩天了，為了更加的貼合實際，李展顏將襯衫袖口的扣子解了開來，這也是她思考後的結果。一個人在情緒緊張的時候，任何微小的壓迫都會讓他感覺到不適。
可也就是這點讓李展顏暴露了，二人剛才在拉扯之間碰到了李展顏的小臂，雖然隻是一瞬間，但對於夫妻夫妻二十餘年的陳雅婷來說也就夠了。陳雅婷指了指李展顏的手臂，“你雖然對手做了處理，但胳膊應該做的沒那麼細致，皮膚並不粗糙，體毛也不長。最主要的，你為了看起來的體型更貼合老劉，我不知道你采取了什麼措施，但實際上咱們兩個的手臂一接觸，我發現並沒有那種硬硬的感覺。”
陳雅婷用手比劃了一下，李展顏就明白了。男人的骨骼一般要比女性的粗壯一些，劉建業從事公安工作多年，身體也異於常人。剛才手臂一接觸，陳雅婷並沒有感覺到對方的小臂骨，這一下就讓這個聰明的女人找到了破綻。
李展顏笑著點了點頭，“還是我學藝不精，下次我會注意的。”陳雅婷抿了抿嘴，“我說完了，現在請你回答一下我的問題，你是誰？”
李展顏無奈的攤了攤手，“這個問題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我回答了也沒有意義，對你來說我就是個路人甲而已。但是我相信有一件事會給你答案的。”
李展顏輕咳了下，向著某個方向點了點頭。接著看似正常的白色牆壁漸漸翻轉，周圍赫然站著十幾個人，而其中一人就是劉建業本人。李展顏從耳朵裡拿出耳機放進了口袋裡，陳雅婷已經知道了為什麼她會對二人之間的事了如指掌，那是因為劉建業本人就在外麵全程聽著對話。
陳雅婷感覺到一切都要逝去，自己奮鬥了一生所獲得的一切也隻是過眼雲煙罷了，心頭浮上一種恐懼與憤怒混合的複雜情緒，她怒不可遏的吼道：“劉建業，我操你媽。”
劉建業同樣神情複雜，二人之間的對話他聽得仔細，紀委和國安的人同樣聽了個一字不漏，二人會麵臨什麼樣的結局自然不必多想了，事到如今劉建業隻希望能從輕處理，留自己一命是最好，這也是他積極配合有關部門攻破陳雅婷的原因所在。
陳雅婷已經被走進來的工作人員戴上了手銬，冰冷的銬子戴在手上的一瞬間讓她幾乎被灼傷一樣，這冷冰冰的溫度不似人間之物。這一生經曆的一切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一時百感交集，鼻涕眼淚一齊流了下來。
劉建業看著生活多年的妻子哭的妝都花了，心中同樣苦澀，他深知這就是二人相見的最後一麵了，如果沒有意外情況，二人這輩子就不可能再有機會相見了。他胸中也湧出很多話想要和她說，埋怨的，推脫的，叮囑的，安慰的…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麵對這個一起生活了半輩子卻始終被他當做工具的女人，他有著很複雜的感情。
一方麵，他瞧不上這種為了利益可以出賣自己的女人。人要是沒了尊嚴，任何人都瞧不起他。另一方麵，他又迷戀這副成熟又充滿魅力的美豔皮囊，偏偏這副皮囊又肮臟的讓他唾棄，他有種欲毀之而後快的衝動。他囁嚅了半天，吼了一聲：“婷婷，再見了！”
接下來二人被紛紛帶走，發生在這間屋子裡的對話被全程記錄，夠有關機關調查一陣子的。一旦查實，等待二人的也隻有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