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也沒看到人,老梁率先開了口:“是我,老梁。”隻見一個身影從樹上跳了下來,聲音也驟然放鬆了下來,“是你啊,怎麼弄成了這個鬼樣子?”
老梁歎了口氣,“彆提了,被仇家給弄了,這不特意來找大哥了嘛。”來人慢慢從黑暗處走了過來,他戴著草帽,上身穿一件白色背心,上麵是汗水風乾後形成的一綹一綹的汗漬,還沾著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下身一條藏藍色的褲子,褲腿挽到小腿處,看起來大約四十多歲,臉上溝壑縱橫,一看就是常年風吹日曬的農民。
對方笑了笑,“那你來的不湊巧啊,大哥沒在啊,你和大哥約了沒?”老梁點點頭,“約過了。約的是七點。”對方看了看手上戴著的金色手表,“呦,這不快到了嘛,快去吧。”
老梁掃了一眼對方手上的勞力士,和他全身土裡土氣的裝扮一點也不搭調,嘟囔了句:“土鱉。”他轉過頭和幾人說道:“我約的是七點,但大哥的習慣一直是遲到一個小時再來。”
孫浩然哦了一聲,“還有這樣的?成功人士不是都有準時的習慣嗎?”老梁撓了撓頭,“這就是他的習慣,他這個人疑心比較重,就比如我倆約的是七點見麵,他一般八點才會到。他會先在附近轉悠半天,在確認安全的情況下才會出現。”
老梁頓了頓繼續說道:“另一方麵也能考驗人的耐心。如果這個人連一個小時都堅持不住,那說明他成不了大事,而且也不誠心,不合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注意到二人投來的眼神,連忙擺了擺手,“這些都是他說的。”
孫浩然笑了笑,“要是這麼說,那我多半能確定這個人就是當年的大毒梟了,要不然我還懷疑會不會是有人假冒的呢。”郭禹也看過以前的案例,“起碼手法很像,都是在偏僻的村子裡製毒,而且把村子裡的人都拉下水做掩護。”
孫浩然繼續說道:“我把他之前的照片給老梁看了,和現在的並不是一個人,所以我一直懷疑是有人假冒。但這個人和二寶的手法也太像了,而且近幾年的毒品市場上也沒聽說突然出來這麼一號人物能搭建起這麼大的銷售網絡。既有國內外的銷售渠道,還有高超的製毒技術,同樣把窩點建在村子裡,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有其他人了。”
郭禹眼睛轉了轉,“那看來是他為了逃避抓捕,改頭換麵成了一個全新的人,然後又重操舊業了?”孫浩然點點頭,“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的解釋了,不得不說這老藝術家是真愛這行啊,我估計他也不缺錢啊。”
老梁撇了撇嘴,當然不缺錢了。毒品在全球都是跟印鈔機一般的行業,這個老頭子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成名,現在身家保守估計也得幾十億往上了吧。孫浩然歎了口氣,“有幾十億該咋花呢,那不是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啊。”
小鈺翻了個白眼,“他們都不用操心錢怎麼花,因為花錢的速度都趕不上掙錢的速度,在家躺著就來錢啊。”幾人說著話已經走到了便利店門口,小小的房子特彆的破,門檻幾乎都被磨平了,木製的窗戶框破爛不堪,有一半幾乎吊在了外麵。
老梁使了個眼色,幾人魚貫而入。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大的老式櫃台,玻璃櫃麵晦澀不清,幾乎看不清裡麵裝的是什麼。孫浩然掃了一眼,也隻看到一些糖醋鹽茶之類的日用品。幾人剛一進來,櫃台後麵的中年人馬上站了起來,當看到老梁的時候又慢慢的坐了下去,他點起一根煙,從煙盒裡慢吞吞的又拿出一根遞給老梁。
“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中年人粗聲粗氣的問道,老梁將之前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孫浩然耳朵一動,他聽見旁邊的屋子裡傳來一陣一陣的喧嘩聲,間或還有嘩啦嘩啦的推牌聲,看來隔壁房間是在打麻將。
中年人看了三人一眼,“這幾位是誰?你手下?看著有點不懂事啊。”老梁虎著臉點了點頭,“新來的,有點不太懂事。”中年人輕笑一聲,“那還得慢慢培養,棍棒了個沒趣,又悻悻的低下頭繼續抽煙。
老梁等的有些不耐煩,主要也是不想讓這幫人看到自己現在的窘態,他粗著嗓子和小鈺說道:“推我出去,這他媽裡麵太悶了。”小鈺的手剛搭上輪椅扶手,就聽見房間裡麵砰砰兩聲槍響。
幾人都下意識的把手放在了槍上,槍聲有些突然,孫浩然的心臟兀自跳動不停,剛才那一瞬間他幾乎想拔槍。老梁看向中年人,“什麼情況?”中年人吐著眼圈,渾然不以為意,“可能是輸急眼了吧。”
老梁哼了一聲,“什麼人品啊,誰在裡麵呢?”中年人好像就等著老梁問呢,似笑非笑的說道:“你的老朋友啊,傻大個在這呢。”老梁心說不好,催促著小鈺要往外走,卻聽到惱人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我梁哥。呦,怎麼坐上輪椅了?”
果然人如其名,傻大個身高一米九開外,整個人又黑又壯,渾似座鐵塔一般,身上肌肉賁起,修身的短袖被撐的滿滿的。偏偏說話的聲音又尖又細,陽剛的外表下居然有著一副公鴨嗓,一說話就讓人忍不住想笑。他看了看小鈺,“難道是我梁哥偷情不成反被操,被人家老公打成瘸子了?要真那樣可彆客氣,兄弟一定得幫忙。”
老梁還沒說話,傻大個就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小鈺,“走吧,我來推我大哥出去轉一圈。”小鈺動也沒動,隻是用眼睛斜了他一眼,她聽出來眼前這人似乎和老梁有些矛盾,在犯罪團夥裡這種事情並不少見,此時她既然扮演馬仔的角色,就要演好。
傻大個見小鈺一動沒動,有些沒麵子,直接上手推了一把,小鈺也沒慣著他,一把將推來的手擋了回去。老梁的眼神中既有讚賞也有感激,他哼了一聲,“老蘭,你好像太心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