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這個名字江源已經好久沒有聽過了,現在聽來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明天德,緬甸,電詐園區,各種非人的酷刑,王大鵬......每一個字眼都代表著一段過往,每一段過往都由鮮血書寫而成。
也就是從那開始,江源走上了這條路,從此他失去了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田瘸子看江源發著呆,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他的眼睛亂轉,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半晌過後江源才慢慢的歎了口氣,試探性的問道:“明二爺?”聽了這個名字,田瘸子拍了下手,肯定的說道:“對,就是他,刀哥打電話的時候提到的就是這個名字。”
江源很想笑,有時候世界就是這麼小,小得甚至有些荒謬。全國的犯罪分子豈止百萬,西京每天的流動人口也是百萬上下,可就是偏偏能讓他們相遇。
有時候不得不感慨,命運就像一隻翻雲覆雨的手,它讓所有人毫無緣由的相遇,又讓他們心甘情願的離彆。
江源點了點頭,“好吧。沒你們什麼事了,你們可以出去了。”麥冬沒說話,直接嗖的一下推開門就走,田瘸子正在判斷江源說的話是真是假,他看到麥冬出去江源也沒有任何反應,看來是真的。他也推開門趕緊走,但是腿腳沒有麥冬快,隻能慢悠悠的跟在後麵。
此時外麵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紀委的工作人員把郝旭帶走調查了,小李身邊圍著幾名警察正聊著天,看到麥冬和田瘸子出來直接將手中的煙掐滅,朝著二人走了過來。
原來這兩位是當地的警察,也是小李找來的,他懷疑二人身上一定還有彆的事,先讓警察帶回去調查一番再說。可憐的麥冬和田瘸子剛出狼口,又入虎窩,麥冬直到上車前還在罵,“今天可真他媽的倒黴。”
江源給齊耀邦打了個電話,核心思想就一個,在全市範圍內尋找這個刀哥,他很可能是cIA組織在中國合作的當地蛇頭,為他們提供黑電話卡。齊耀邦一口答應下來,江源幾人馬上啟程回京,這些天跨越的距離可不止千裡,也到了該返程的時候了。
幾人在出發前就對整個案子有過討論,小李和江源都認為黑電話卡的源頭不可能在青海這邊,因為這邊人太少了。所以這邊頂多也就是眾多支流中的一股,大頭一定還是在那些特大城市當中。沒想到一語成讖,兜兜轉轉的又回到了西京市。
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邊的幾人並不是專業乾這個的,調查了半天他們也隻是從王帥那搞到了一張電話卡而已,為的是在刀哥那應付一下。可沒想到就是這一張電話卡居然到了肯迪亞的手裡,也隻能說是天意如此了。
回來之後沒幾天,齊耀邦就打來了電話,“你讓我找的人已經找到了。”江源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在哪呢?”齊耀邦倒是先賣了個關子,“你一定想不到,在西京市監獄呢。多的不說了,資料我給你發過去,監獄那邊我也約好了,兩個小時後可以探監。”
齊耀邦辦事也是想的非常周到,隻要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一切事情都會安排的妥妥當當。江源直接看起了他發過來的資料,看得出來資料事先經過整理,看起來非常舒服。
刀哥原名陳強,河北滄州人,生活軌跡和那些一般的混混一樣,幼時家庭條件不好,家庭氛圍也不好,父母早早離異,童年失學,使得他們人生偏離了正常的軌跡。而未成年人流入社會,對社會來說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會成為社會的不穩定因素。
他們年齡還小,在社會當中沒有立足之地,無法靠勞動交換到生存所需要的資源。隻能靠偷或者搶,漸漸的有相同命運的人聚到了一起,成為了一個小團夥。在和另一個團夥的鬥毆當中,陳強麵部受了一處刀傷,但也因此讓他聲名鵲起。
黑道也是這樣,也遵守著社會中的各項規則,甚至要更純粹一些。在這裡,你要更狠,才有立足之地,彆人都怕你,你才有機會。
就這樣,陳強逐漸在北城站穩了腳跟,在黑道上也有了一席之地。度過了開始的艱難階段,後來就容易了很多,有了一定的影響力之後,很多人會主動找上門來。陳強的手也伸向了其他的行業,後來通過彆人的介紹,與明天德開始了合作,為其提供電話卡,從事收賬,洗錢等工作。
這兩年隨著明天德入獄後,陳強收斂了很多,很多工作已經不做了。隻是靠著之前積累下來的資源專心做黑電話卡,提供給那些需要的人,即使是這樣,還是在前段時間的嚴打工作中被捕入獄。
他從一個初中輟學生走到現在,不得不說是一個傳奇,他跌宕起伏的人生也隻是掃黑除惡工作中的一個不起眼的數字。
江源關掉了手機中的電子文檔,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即使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他心臟的創口還是沒有痊愈。他想起了明天德臨死前的慘叫,想起了老爺子的諄諄教誨.....
江源吐出一口氣,起身開始穿外套,他一刻也等不了,所有和明天德有關的一切都會激起他內心當中那段慘痛的回憶。
他站在監獄門口等待獄警辦理會見手續,經曆了嚴格的安檢和漫長的等待後,他終於見到了鐵窗後的陳強。陳強的麵色平靜,他壓根不記得江源這號人物了。經過監獄的改造,他整個人平和了許多,見到江源的時候他以為對麵隻是一位普通的警官來例行詢問,他張口閉口都是感謝黨對他的關心和關愛,他會在這裡好好接受改造。
江源不想聽這些話,他知道對於這號人物來說,犯罪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即使在這裡待上半輩子,隻要有機會出去,他們還是會走上犯罪的道路上。沒辦法,幾十年的經曆已經把他們塑造成了那樣的東西,絕不是能夠輕易被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