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的表情僵住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特彆是現在有些疲憊的人,更是如遭雷劈。
“沒有了客棧，我們該住哪裡？”
哪吒高高抬著頭，奶聲奶氣又強硬霸道的問。
“你們這裡有房間嗎？什麼都行,隻是找個地方落腳。”
服務員遺憾的搖了搖頭,說：“我們這裡隻是酒樓,不提供住宿。不過各位客人如果真想找個地方落腳，我可以給你們指三條明路。”
哪吒微微皺著眉頭，抬手扔過去幾個錢,道：“說。”
服務員接過那些錢，欣喜的放入袖中,把事情緩緩道來。
原來因為摘星樓的事情發生後,各地都有人陸陸續續的趕來。
剛開始的時候還一切正常,隻是朝歌城中熱鬨了些。
無論是哪個商家都十分欣喜，暗歎自己大賺了一筆。
隻是沒過多久的時間，事情有了改變。
首先，客棧住不下了，沒有更多的床位。
客棧裡的人總不能讓客人擠一擠,因此隻能謝絕更多的客人前來。
其他的商家也好不到哪裡去,各種各樣的成品都已經銷售一空,可是還有更多的客人來買，他們卻拿不出貨物來。
於是這些商人隻能看著財富從眼前溜走,在私底下無聲歎息。
“沒讓你說這個。”
哪吒的眉頭皺得更緊，似乎有所不滿。
那服務員聽到這樣的話後,連忙點頭哈腰的認錯，並轉移了話題。
“各位客人如果想找個住所的話，現在有三個法子。最簡單的法子是借宿，比如朝歌城裡的貴族家。如果大家對住宿條件沒有太大要求的話,也可以去平民家。隻要給一點錢，他們定然應允。”
殷夫人頓時就笑了，拍了拍哪吒的腦袋，仿佛鬆了一口氣似的，說：“娘在朝歌城裡有些熟人，等會兒我帶你和你的小夥伴過去。他們家有不少客房，應該住的下。”
哪吒雖然對這些不太懂，然而還是點了點頭。
“好的，娘。”
對麵的服務員緊張的搓了搓手，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哪吒身後的一群人急得跟什麼似的，也拋出了一點東西。
“你倒是接著說，還有兩個辦法是什麼？”
不是所有人都在朝歌有人的，有些人好幾十年沒來朝歌了，誰知道以前的人脈還能不能用？
服務員接過東西，一一塞在袖子裡，笑著繼續。
“第二種法子，去王宮應聘。
摘星樓那邊需要大量的煉器師，隻需要有些基礎的人就可以過去。
食宿肯定會安排的，味道不比我們聚仙樓差。”
一時間，不少人有些心動。
可還有些人暗暗叫苦，因為他們根本沒有煉器師的基礎，無法達成條件。
這個時候，服務員接著說道：“第三種法子，去找工作。蘇娘娘那邊缺人，咱們大王也缺人。各位一看就不是凡人，過去了一定能得到工作。隻是……”
話還沒有說完，有人就按耐不住了。
“隻是什麼？”
服務員連忙道：“隻是有些辛苦，不能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有特定的工作指標。”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不辛苦？聞太師還在打仗呢！也沒見他閒著。”
有人聽過之後，不屑的嗤笑了一聲，又問道。
“關鍵是食宿怎麼樣？有單獨的房間，美味的食物嗎？”
服務員肯定的點了點頭，說：“有。”
這下子，不少人放心了。
於是一哄而散，各奔東西。
在眾人走後，幾個服務員趁著沒客人來，小聲的聊天。
“那個粉雕玉琢的小童子真厲害，竟然能做那麼多人的主，還沒有人反對。”
“你們真當他是普通孩子？一看就不是凡人好吧？你看他露著一雙小腳，一路上根本沒有沾地。”
“不可能吧！”
“什麼不可能？我剛才看過了，他走過的地方，連個腳印也沒有。”
“你們倒是討論得歡，其實這根本就不用問。”
“為什麼？”
“那些你們沒有注意到的小孩子，一個個身上都有非人的特征，絕非人族。”
“好像是的耶，我還看到了鉗子和貝殼。”
“……”
朝歌城還是以前那樣，布局並無不同。
殷夫人帶著孩子們左拐右拐，來到了一處人家。
老友相見，淚眼婆沙。
兩個女人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似的，讓待在一旁的哪吒極其無聊。
於是他召集了小夥伴們，一起在院子裡玩耍。
普通小孩不過是打打鬨鬨，傷不了身體。
可這些人不一樣，你一朵火焰，我一朵水花。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鬥法呢！
“你這孩子真不錯，小小年紀就有這般實力，想必平日裡沒少練習。等長大後，必是一員猛將。”
江夫人注視著門外的場景，感慨道。
殷夫人沒臉說自家這個孩子調皮搗蛋第一，連離家出走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隻能用笑容掩飾自己的尷尬，說：“哪裡哪裡，一般一般。”
“你這就是謙虛了。”
江夫人遞了一個眼神，滿是譴責。
仿佛殷夫人滿口胡話，沒一句真言。
殷夫人心裡覺得十分冤枉，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隻能提起了正事，算是轉移話題。
“不瞞你說，我這次過來，是有事相求。”
江夫人沉默了一會兒，說：“隻要不是借宿，其他一切都好說。”
殷夫人：……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彆說門了，連窗戶都沒有。
江夫人歎了一口氣，愁眉苦臉的道：“不是我不願意接待你，是我這邊真的沒房間了。早在幾天前，家裡的最後一間房就讓一位仙子住了。這幾天陸陸續續有人過來借宿，我們也是婉拒的了。”
殷夫人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這麼多人的嗎？”
江夫人又歎了一口氣，肯定的說：“當然。”
頓了頓，她又說道：“摘星樓是一個大工程，聽說國庫裡麵的錢也不能維持其運轉。你想想看，這得吸引多少煉器師和想要販賣煉器材料的人？而這些人，又能吸引多少修行之人？”
最後，她這樣說：“不是我不幫你，是我真的幫不了你。如果是你一人，我們還可以擠一擠。你我多年未見，正好秉燭夜談。然而你不是一個人，你還帶著這麼多的孩子。我也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殷夫人看到了好友眼中的愧疚，明白那些話不假。因此，也不想多加糾纏，讓好友為難。
“你知道哪家還有空房間嗎？我厚著臉皮去求一求，想必也有個落腳之地。”
江夫人抽了抽嘴角，送了一個憐憫的眼神。
“我也不瞞你，一個也沒有了。”
殷夫人：……
這都是什麼事？
難不成要露宿街頭？
自己還好，可是孩子們呢？
江夫人不忍好友真的沒有地方住，說：“我給你指個明路，去老百姓家借宿。”
隻是聽到這樣的話，殷夫人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有些不滿，也有些嫌棄。
因為在她的印象裡，普通老百姓家臟得可怕。
想想看，房子裡到處都是家畜的糞便，鼻息間充盈著散不去的臭味，還有各種各樣的虱子爬來爬去……
恐怕隻要是稍微有些潔癖的人，都會捂著鼻子跑開，再也不回來。
江夫人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出了殷夫人的想法，勸道：“今時不同往日，他們現在居住的環境還好。你不信的話可以去看看，我不會忽悠你。”
殷夫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去了。
不然還能怎麼樣？流落街頭嗎？
這事要是傳出去，她還要不要麵子？
普通老百姓的家，無論哪方麵都比較簡陋。睡覺的床也是如此，連一個花紋也沒有。
不過，簡陋雖然是簡陋了點，卻勝在乾淨。
殷夫人過來的時候都驚呆了，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看到的會是這樣的場景。
地麵上乾乾淨淨的，沒有什麼糞便和蟲子。
鼻子嗅了嗅，雖然並沒有貴族家的香，卻也沒有任何難聞的異味。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江夫人環顧了一周，柔和的目光在那用稻草鋪就的床上停頓了一瞬，說：“他們的住宿條件不太好，你晚上躺著也不太舒服。我給你送幾套棉被過來，先湊合著用用。”
殷夫人正要點頭，突然反應了過來，問道：“棉被，什麼棉被？”
江夫人萬萬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卻還是解釋了一番。
“壽仙宮的蘇娘娘種植了一種植物，名字叫做棉花。這種植物開花結果後，果子會在太陽下爆開，冒出柔軟，潔白，似雲朵的東西。”
殷夫人試著想象了一下，卻發現根本沒法想象。
回去的路上，江夫人接著說：“這種棉花的用處很大，可以用來織布。織出來的布匹柔軟，厚實。穿在身上，十分舒適。不過現在沒有多少人拿來做衣裳，而是做成了床單和被單，鋪在床上。”
殷夫人……
多年不來朝歌城，自己這算是落伍了嗎？
好多東西都不知道了，還要好友多加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