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荀棐等人在一處亭舍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繼續前行,臨近中午時抵達了潁川郡治陽翟。
所謂陽翟,山南水北謂之陽,長尾山雉名為翟,從名字便可知此地早年有許多顏色鮮豔的山雉繁衍生息。
另傳說此地為夏都,禹在這裡掌政八年,並頒布了曆法,稱夏曆或農曆。
入了城,荀棐等人徑直往郡府去,到了郡府前,便有一郡吏指引眾人將車馬停放好,然後帶著他們前去拜謁太守。
剛穿過諸曹辦公的所在,眾人便見到了正好想要出府迎接他們的文太守。
文太守年紀五十上下,麵相端正,著寬大儒服,行走間自有一股風度。
“事務繁忙,未能遠迎,我之過也。”文太守連忙向荀緄施禮道,“待今夜宴會之上,我向君賠罪。”
荀緄和和氣氣地回禮道:“公身係百萬之眾,豈可因我等耽誤政事。”
文太守與荀緄寒暄了幾句,而後將目光轉向荀棐等人,讚道:“君家才俊何其盛也!”
荀棐三人聞言都再次向太守行禮。
眾人又聊了幾句,荀緄才帶著荀棐等人離開,前往宴會所在。
這次的宴會邀請了潁川郡諸族家長、後輩,人數眾多,自然不可能在太守府內舉辦,而是在城內一處莊園舉辦。
這莊園因是建在城內,占地不是很大,但內裡風景極為雅致,依溪而建,房屋重閣回廊,徘徊相連,沿途盛植花木,時值春日,馨香撲鼻。
等荀緄等人行至宴會處時,已經見得有二十餘人早早的到了,此時他們或兩兩相談,或奕棋觀棋,或投壺,或獨自飲酒,不一而足。
見了荀緄四人到來,眾人都停下手間事,上前見禮。
荀棐等人也都一一回禮,而後分開,各尋各友。
比如荀緄就與各族家長一塊閒談,荀攸則找到陽翟辛氏的姻親諸友談笑,荀彧倒是哪也沒去,跟在荀緄身後,侍立一旁,荀棐則一人安坐,打量著宴上的諸人。
日漸西斜,又有一些人入了宴,荀棐放眼望去,儘是名族名士:許縣陳氏、陽翟辛氏、定陵杜氏、長社鐘氏……
荀棐目光移轉,最後落在鐘繇身上,心中想著:“也不知鐘元常在來陽翟之前是否見了公台……”
正當他暗自思量時,鐘繇已經舉著耳杯向他走來。
“輔之,請同飲。”鐘繇笑道,率先飲下耳杯中的金漿酒。
荀棐不明緣由,但出於禮節還是起身,舉杯一飲而儘。
鐘繇見他疑惑,解釋道:“數日前有一陳君持君之名刺拜訪,我與其交談,甚是歡暢,故而特來敬輔之一杯,謝君贈我一良友。”
荀棐不知兩人見麵的具體詳情,但能感覺到鐘繇確實很給自己麵子,於是再飲一杯酒,問道:“不知公台此時何在,是否已經回返東郡了?”
鐘繇說道:“他隨我一道來陽翟了,說是在離去前要來同你當麵道彆,不過他未得府君邀請,所以不能入宴,隻能待在外麵。”
“那我現在就去見他。”荀棐當即說道。
鐘繇連忙勸道:“誒,不必急於一時,他早猜到你會急著出去見他,故而早早與我說讓你安坐,他且在城中遊曆一番,待宴會結束,你二人再相見不遲。”
“多謝元常告知。”
“小事爾。”
鐘繇通知了荀棐後,便舉杯離去,回到自己席上正襟危坐,宛若一字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