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盛凝了凝眼睛,讓自己看起來更冷靜一些。
隨後抬步走出門階,廳裡的眾人也都跟了出來。
雖然這小卒有點冒失,但還算有點機靈,隻收了兵器,沒真把孫路當奸細五花大綁押過來,若孫路真有大事相告。
這不做豈不是有失禮儀?
收兵器又是必須的。
陳盛可不敢保證肯為張家效死的還有沒有其他人,被惡意報複這種事他可是很在意的,他可不想像孫策一樣一世英名結果被三兩門客斷送。
“陳君!可還記得我?”孫路頷頭流著汗,看著有些虛弱語氣又很振奮。
身上也是襤襤褸褸,絝褥破碎露出一個個窟窿,還都都粘在荊棘樹枝,看上去很是狼狽。
他朝著陳盛走去,陳盛身旁的江苞和祝奧微不可查地朝前挪步,皆都側身對著走過來的孫路。
二人心思敏捷,儘管剛剛喝過酒,卻仍然清晰至極。
“怎能不記得你?我能打得大虎,你那把弓也是功不可沒呀!”陳盛張開雙手扶住他,打量著他的樣子露出不解的表情。
孫路當即抱拳道:“我擾陳君與諸位雅興,實屬不該!然有大事相告!”
“請說!”陳盛嚴肅起來道。
“黃武召集三千多人手正向陳君塢堡進發!我本緊隨其中,可陳君孝義聞名於郡縣,我雖是他家門客,焉能同他們殺孝義之人?!”孫路激動說道,“望陳君早做準備,以防黃武來攻!”
眾人頓時酒醒,連潘璋這樣的酒鬼也都雙眼清澈。
“哈哈哈!”祝奧卻仰頭大笑,“陳君之高義竟能感化敵人!那黃武幾千人又有何懼?”
陳盛輕輕地咳咳一聲,心道,公道兄真是一有機會就吹呀......
“孫兄之義我等佩服!”江苞接著說道:“然我等雖在飲酒作樂,可陳君早已把塢堡防禦布置得妥妥帖帖,那韋鄉外也都是我們的眼線。”
“如此......”孫路頓感自己有些多餘。
然而陳盛緊緊抓住他的手臂,真切感謝道:“孫兄特意相告,此情必銘記在心,若無孫兄提前趕來,我等可不就是還在飲酒作樂嗎?如此我也能早做布置,多虧孫兄!”
顯然孫路不是多餘的,三千人不是小數目,若是拚儘全力攻打塢堡,也得是一番血戰。
說罷陳盛脫下自己的外袍,張著給孫路披上,“孫兄這般模樣怎能不令我等動容?”
可想而知,孫路這幅狼狽的模樣肯定是不要命地跑來報信,此舉還真是難能可貴。
“陳君!”孫路雙眼含淚,緊了緊身上的袍服,天氣雖冷,心中卻是流淌著一股溫熱,當即就要拜倒,“我已不是黃家門客,敢問陳君可願收下我這個背主之人嗎?”
“吾願為陳君馬前卒!”孫路當即表明心跡。
他本是傲氣之人,當日見識過陳盛的箭法之後,已然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又聞陳盛孝義聞於郡縣,恩義於鄉。
如今更是將自己的衣服親手為自己披上,更是心服口服。
其實打算來報信就已經說明了他的心意,更兼陳盛敬重自己,此時唯有以身相報。
陳盛拉起孫路的手說道:“你不是我的馬前卒,你是我的孫兄。”
“陳君厚意!路深感五內!”孫路涕淚而流道。
大丈夫若為懦弱而哭泣,定為人不齒,但若為友情者則是真情至性。
眾人見此一幕也不由得感慨,孫路千辛萬苦跑來報信,此為仗義高節。
陳君又以士待他,才令孫路這般情意流露。
各人捫心自問,陳君也都是如此這般待我們的呀。
一番感謝安撫之後,陳盛即刻點兵點將。
先讓江苞帶人去韋鄉北邊道路上探查敵人情,又讓潘璋領百人去野豬林埋伏,接著讓王猛帶百人藏在韋鄉各亭裡,又令周倉等人集結各部嚴陣以待。
陳盛第一時間聽到黃武領兵來襲,還以為是楊俊沒兜住底,但孫路隻說是黃武沒說是縣裡,那就是楊俊把底兜得太死,黃武覺得講理沒用,於是就這般性急。
他前幾日就讓江苞給楊俊報信,說黑山賊和南匈奴人將要侵犯東郡的消息,其中自然有提早防禦敵侵的目的。
也順帶著下一計閒棋,讓白馬封城防止黃武狗急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