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那骸骨狀態的左小腿和右前臂,也都慢慢恢複到皮包骨的狀態。
再明顯不過了……
死去的人,就是自己的養分。
大群流民矗立在車燈前,就像一個個鬼祟的影子。
威天陽來到大叔麵前,見他手裡的匕首並未染血。
“兌現你的諾言吧。”大叔道。
“你們……在哪裡?”威天陽問道。
所有流民此時全都麵朝軍車駛來的方向,抬起手指向那遙遠的黑暗。
威天陽點了點頭。
大叔一語不發,帶著所有流民朝著北邊走去,走進那黑夜中,一大群人沉默著離去,連腳印都沒留下。
威天陽目送他們消失,隨後,搜了搜這一車官軍們的屍體。
他們裝備著RPD和AK74,這種上上個世紀的老槍,每個人的裝備也都挺簡陋,沒有防彈衣,沒有頭盔,隻穿著泥灰色的迷彩服與簡易彈掛。
威天陽搜到了一個水壺,打開來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口腔裡卻辣的厲害,低頭就吐了一地。
這水壺裡,裝的居然是酒水……
這些人沒帶背包,他隻能隨意脫掉了一個官軍的衣服給自己換上,再不合身也比光著腳,穿著真空手術服強。
威天陽把那文件袋對折,插進迷彩褲的口袋。
他本想再帶上一把步槍,但和天泰藥業的守衛們一樣,槍上被上了鎖,無論他怎麼扣扳機,都無法擊發,所以隻能作罷。
那輛軍用卡車的引擎還沒熄火,威天陽坐上駕駛座,隨意擺弄了一下換擋器,然後將下麵的三個踏板都踩了一番,踩到第三個踏板時,車子往前突出去了幾米。
他心裡有了數,轉動方向盤,便軋過地上的屍體,朝著流民指向的方位開了過去。
威天陽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種情形下嘗試學會開車,但好在這曠野地勢平坦,不用擔心撞車,也不用管什麼交通規則,足夠他好好摸索這三個踏板和一個搖把的具體作用。
發動機轟隆作響,油門明明踩到底,速度卻提不上來,威天陽尋思著可能是剛才那一番撞擊,讓車子的引擎出了故障。
就這麼開出去十幾分鐘,荒原的地平線上終於出現了點點燈火,那應該是個小鎮。
但眼下,在那車頭燈的照耀範圍裡,威天陽發現了更加可悲的東西。
就在車前二十幾米遠的空地上,橫七豎八的仰躺著數十具屍體,旅行箱和背包也都被翻開,衣物和日用品散落了一地,看來翻弄它們的人,對這些東西毫無興趣。
威天陽拔了鑰匙下了車,站在這大片屍體前。
這些死去的男男女女,有小孩,有老人,看起來就像是逃難的流民,最小的死者2歲不到,被媽媽摟在懷裡,最老的已經年過古稀,也被殘忍的射斷了腰身,腸子流了一地。
威天陽一眼就看到了那位大叔的屍體,他仰躺在一堆行李之中,胸口已被步槍射成爛肉,雙眼直勾勾的望向宇宙,手裡還緊緊攥著帶血的匕首。
“我會幫你……把你們埋了……”威天陽喃喃自語。
他攤開右掌,伸出五隻長爪,撕裂開這被雨水浸潤的泥地,花了大半個夜晚,為每一具屍體都刨出屍坑,逐一掩埋。
到底是為什麼……?難道,內戰已經爆發了嗎?
但……為什麼要殺平民?!
安葬完這些流民,東方的天空已經微微發白,雨也停了。
但威天陽還是很精神,對自己身上所發生之事的恐懼和困惑,對阮玉的憤怒,對官軍暴行的困惑,打散了他的困意。
他從那些散落的行李中,湊了一套適合自己的衣服,這樣的普通裝束總比官軍那不合身的製服強的多。
他還找來一個背包和一塊廉價電子表,這樣一來,他終於能將那已經被打濕了些許的檔案袋妥善攜帶了。
看了看電子表,已經是淩晨3點,遠方的燈火不算太遠,他已經放棄了開車,決定步行前往,進城後,那輛軍車實在是不必要的麻煩,他無法解釋車上的血跡,以及自己為何擁有那輛車。
威天陽轉身離去,隻將那幾十個簡易墳墓留在了這片荒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