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婁底難民營。
成排的臨時鐵板房將中亞國邊境牆前的一塊空地占滿,遠遠望去,那藍色的鋁製頂棚連成一片,就像是某個樓盤的施工現場。
簡易投影牆將這塊區域圍住,在中亞國,這種立體成像裝置隻算得上是基礎設備,但在萬婁底,卻仿佛來自於科幻世界。
在這迷宮般的板房群中有一處用來治療難民的醫院,它由國際蛇杖紅十字協會派遣,接受聯合理事會和十字協會的雙重管理。
林燕青從簡易無菌手術室出來時已是夜幕低垂,難民們不斷湧入,在趕來這裡的途中,不斷有保守派軍隊對難民群進行圍剿和攻擊,導致來到這裡的人們都不免有些槍傷,有的甚至性命垂危。
當然,還有更多,被半路活捉,或死在了路上。
背靠中亞國,醫療物資完全不是問題,但紅十字協會排遣來的人手嚴重不足,林燕青已經接連做了好幾場取彈手術,體力已經逼近極限。
但她依然沒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快步來到整個難民營唯一的無菌室。
這間無菌室非常簡陋,沒有消毒流程,但在兩邊加裝了從中亞國雲州市醫院緊急調配來的厚實的隔離棉門,還加裝了空氣轉換係統,總比萬婁底的小診所強的多。
這裡收治著唯一一位病患,那個在昨天下午,被一名少年送來的女孩子。
林燕青隔著塑料窗往裡看了看,隨後使用手機遙控室內設備,調取了相關數據。
那小小的生命全身都插著管子,裹著繃帶,靜靜躺在方盒床裡,一根胃管從她的口裡塞進去,瘀血順著腰側的引流管從體內流出。
她見過更慘烈的情況,但還是不免為此眼眶發紅,雞蛇國,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地獄。
然而,維和部隊沒有權限和意願介入這場內戰,數十萬人在不到80萬平方公裡的土地上廝殺,卻要讓五千多萬人承受戰爭的代價,血流成河,生靈塗炭。
她深吸一口氣,頓時感覺到心跳有些失常,脊椎也疼的厲害,全身泛起雞皮疙瘩。
林燕青強裝鎮定,快步走到無菌病房側麵的陰暗角落,從白色大褂的口袋裡掏出一隻小小的鐵盒。
這鐵盒不過無線耳機般大小,銀色的,上麵還有貼著紙,手寫著“26瓣”的清秀楷體鋼筆字。
打開鐵盒,裡麵是空的。
林燕青捂著心臟,轉身欲往宿舍方向走,迎麵撞到一個高大男人的懷裡。
那男人遞給她一個小鐵盒,她迫不及待的打開,從裡麵取出一小朵桃紅色的榆葉梅。
林燕青將花瓣一瓣一瓣的摘下,同時,閉上眼睛默數起來。
“黑藥症候又發了?”男人道。
她點點頭,道:“郭楷晨,這麼晚了……才回來?”
“我出了一趟遠門。”郭楷晨道。
林燕青仰頭看向這位同僚,他跟自己同歲,身材高大,雙眼銳利,穿著衝鋒衣和運動褲,一頭精神短發,是個靠得住的男人。
“路上的保守派有沒有找你麻煩?”林燕青問道。
“碰到過幾次,都被我燒死了。”郭楷晨道。
“中和劑省著點用,留著應對同行。算上我們,雞蛇國已經進來七個超能力特種部隊了。”林燕青道。
郭楷晨點點頭,道:“MSF上麵有留言,泥人和雨人在這裡。他們的任務應該跟我們不衝突。還有一個以實瑪利,我不認得。”
“還有兩個藏在暗處,估計跟我們一樣是奔著天墜之物來的。”林燕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