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花園的亭子裡。
午後陽光南斜,拂過樹梢上殘留的積雪,照進亭子一角。
蕭彥不動聲色往旁邊挪了下,將那團溫暖的光影悄悄籠罩住顧楠。
“你要和本王聊什麼?”
顧楠整了整衣裙,鄭重屈膝下拜。
“今日的事,多謝王爺。”
若不是蕭彥及時出現,鴻哥兒必定回天乏術。
她無法想象全家人能不能承受這種打擊。
蕭彥鳳眼微挑,垂眸深深看著她。
“本王要的,從來都不是你的謝意。”
顧楠心頭一跳,下意識扯緊了手裡的帕子。
耳畔卻響起蕭彥低沉的聲音。
“坐。”
她愣了下,抬頭見蕭彥用下巴點了點身後的長椅,才明白蕭彥是讓她坐下說話。33qxs.m
甫一坐下,男人溫熱的大手就拂過她的下巴。
顧楠猶如一隻受驚的兔子,差點要跳起來。
“彆動。”
蕭彥的聲音又低又沉。
顧楠身子一僵,下一瞬溫熱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額頭,隨即有冰冰涼涼的感覺。
他在為她上藥?
顧楠眨了眨眼,仰頭看著麵前的男人。
他肩寬腿長,一身銀色鎧甲在陽光下格外耀眼,映得人不敢直視。
卻半彎著腰,一手拿著藥膏,一手輕輕在她額頭塗抹。
神情專注,動作輕柔,仿佛在做一件十分嚴肅的事情。
顧楠隻覺得心頭砰砰砰跳得厲害。
卻聽到蕭彥冷哼,“下次彆這麼傻了,真善良之人不需要你磕頭懇求,冷血狠辣之人不會因你磕破腦袋而憐憫你分毫。”
她愣了下,隨即苦笑。
道理她何嘗不懂,可太皇太後以權壓人,她除了磕頭彆無他法。
“對上這樣的人,就得找準她的七寸打才行。”
顧楠眨了眨眼,十分好奇。
“太皇太後的七寸是什麼?王爺不過一句話,她就驚坐起來,看來是捏準了她的七寸。”
蕭彥塗藥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又繼續,聲音淡淡。
“不過一些宮裡的陳年舊事,不說也罷。”
涉及宮廷舊事,顧楠不好再追問,想起太皇太後說的話,便換了話題。
“在永康宮,太皇太後忽然提及馬家,王爺可知太皇太後是否和馬家有所牽扯?”
“太皇太後娘家姓陳,是承恩公府陳家,馬家與陳家有姻親,說起來馬家能成為皇商,全靠陳家一手扶持。”
顧楠心裡恍然。
她聯合趙三友揭穿馬家在將士棉衣用柳絮一事,雖然做得隱秘,想來還是被查到了。
“顧青鴻去槐山的路上,有個乞丐突然衝出來驚了馬。
馬車翻在山道上,顧青鴻摔下馬車,又驚又怕,才會突發心疾。”
顧楠目光圓瞪,驚愕一瞬,很快反應過來。
“那個乞丐和陳家有關係?”
蕭彥眼底閃過一抹讚賞。
“那乞丐常年在城門附近乞討,前日卻忽然有銀子去酒樓大吃大喝。
本王讓人查過了,陳家管事曾給過他一筆銀子。
而且你家商號生意最近被彆的商號搶了不少生意,背後多少也有陳家的影子。”
顧楠心頭寒意浸浸。
顯然陳家收買了乞丐,讓他故意驚擾鴻哥兒的馬車。
鴻哥兒一旦去世,嫂子必定大受打擊,無力管理顧家的生意。
顧家生意必定會大受影響。
顧楠閉了閉眼,層層疊疊的怒意在心底翻湧。
顧家做生意不偷不搶,堂堂正正,卻還是要遭人算計,害得鴻哥兒險些喪命。
“太皇太後知道陳家的算計嗎?”
蕭彥搖頭,“她應該不知陳家的真實目的,陳家應該隻求她絆住衛大夫。”
顧楠冷笑。
太皇太後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隻因為她有權勢留下衛大夫,便足以要了鴻哥兒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