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人的臉上以及裸露在外麵的脖子上覆蓋著一層硬皮,左半邊臉坑坑窪窪,泛著灰白色,那是燒傷的痕跡。
一隻眼睛緊閉萎縮,幾乎與臉融在一起,隻有另外一隻眼睛還完好無損。
男人進來後,慢吞吞地轉動著脖子,恐怖的麵容對上孟慶祥的臉,那隻完好的眼睛陡然射出滔天的恨意。
“趙三,你還認識我嗎?”
孟慶祥盯著他沒受傷的右半邊臉看了許久,瞳孔猛然一縮,突然啊了一聲。
雙手摁在地上拚命往後退了幾步,直到撞在床邊。
“你是.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我.我也不叫趙三。”
男人喉間溢出舛舛的笑聲,像是砂紙打磨石頭一樣,聽得人頭皮發麻。
眼中卻射出強烈的恨意,“我如今這副模樣,你自然是不認得我的。
但是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
於大人問“你剛才叫他趙三?你又是何人?”
男人跪在地上行禮,“小人孫勇,他叫趙三,我們兩個人都是晉州大玉祥當鋪的學徒。”
於大人皺眉,“晉州?你確定是晉州?本官來之前查閱過檔案,孟秀才可是湖州人氏。
孟秀才可是有功名的人,你若是敢胡亂指證,是要判刑的。”
孫勇又發出沙啞的怪笑,朝著孟慶祥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痰。
“呸,殺人越貨的東西,讓你活了這麼多年,真是便宜你了。”
“大人,我們倆都是土生土長的晉州人,又一起進了大玉祥當學徒。
趙三此人好吃懶做,眼高手低,有一日大朝奉不在,有客人來當東西。
他故意假扮朝奉,非說客人拿來的東西是假的,將價格壓得很低,還與客人爭吵起來。
恰好大朝奉回來了,命他向客人道歉,又因為他險些毀了大玉祥的名聲,便準備將他趕出去。
趙三又跪又求,大朝奉一時心軟就放過了他,誰知這家夥卻懷恨在心。
當天夜裡就把庫房裡的酒拿出來灑了,然後趁大家都在睡夢裡,放了一把火把大玉祥燒了。”
他指著自己臉上的燒傷,接著說“那場大火燒了很久,整個當鋪的人都燒死在裡麵了。
我命大,僥幸從裡麵逃了出來,但也燒傷了臉。
從火裡逃出來的時候,恰好發現趙三抱著庫房裡的很多典當物在往外跑。
小人當時起了貪心,就跟他一起也偷了幾件典當物,和他一起跑了。
那場火燒得太大,官府查得很嚴,我們在乞丐窩裡藏了半個月。
後那些典當物不能在晉州出手,準備去京城,小人孤家寡人一個,又燒成這副鬼樣子。
晉州反正是沒辦法待了,倒不如跟著他一起去京城。
就這樣,他帶著他閨女,我帶著典當物,我們一起出發去京城。”
於大人聽到這裡,打斷了孫勇。
“他閨女?你是說趙三還有個閨女?叫什麼名字,年齡多大?”
孫勇想了想,“趙大妮?還是趙青妮來著?對了,叫趙青妮。
那時候我們往京城來的時候,她五六歲吧,到現在也有二十左右了。”
於大人頷首,“在場這些人中,可有趙青妮?你仔細看看。”
孫勇一隻眼掃過在場所有的女眷,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孟雲裳身上。
孟雲裳臉色蒼白如紙,手指緊緊摳著地麵,下意識往後縮去。
孫勇盯著她看了好半晌,指著她道“就是她,她就是趙青妮。”
孟雲裳破口大罵,“沒長眼的東西,我是南煙縣主,敢胡亂攀咬,我拔了你的舌頭。”
於大人一臉嚴肅,“你確定是她?可仔細看好了。”
孫勇又仔細看了看,點頭道“我不會認錯的,她小時候就是這副模樣,沒怎麼變化。
她就是趙三的親閨女趙青妮,她左胳膊肘那裡還有個圓形帶鋸齒的疤痕呢。
那是捕獸夾留下的痕跡,你們要是不信,可以檢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