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幾乎快斷了香火。
素月不明白,王爺為何要選在棲霞寺後山為母親立衣冠塚。
何叔苦道:“我們都不是從宮裡出來就跟著王爺的,宮裡的事兒我們也不清楚,隻知道王爺的生母好像並沒有入皇陵。
以前每年到了這一日,王爺都會發狂,根本控製不住,直到他力竭昏迷為止。
實在沒辦法,我和海生就想了一個主意,在棲霞寺後山為王爺生母立了一個衣冠塚,每年到了九月十七這一日,我們就會帶著王爺去那裡。
棲霞寺後山樹木參天,叢林又密,王爺去了那裡可以隨意發狂砍樹,直到昏迷,我們再將他帶回來。”
海生小聲道:“你進府的第一年,九月十七那日,我們悄悄帶王爺去了棲霞寺,那一日幾乎快把棲霞寺後山的樹砍完了。
我們怕嚇到你,所以沒敢將此事告訴你。
第二年,王爺情緒穩定了很多,也沒提出要去棲霞寺,我們都以為王爺逐漸忘記了。
今年是第三年,這幾日王爺都沒說,我們也以為王爺不會再去了,眼下府裡沒有,所以我們猜測王爺
很可能去了那裡。”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棲霞寺山下。
寺廟香火不旺,上山的道路也格外崎嶇。
這時天空又下起了雨,雨絲如細線,讓整座山都籠罩在一片霧蒙蒙中。
三人沿著山路深一腳淺一腳爬上山頂,往後山走去。
“王爺果然在那兒呢。”
海生眼神好,遠遠看到前方的人影,激動地喊出聲來。
素月往前看去,腳步倏然停了下來。
前方不遠處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懶腰砍斷的樹乾,掉落的樹枝,淩亂的落葉,橫七豎八交疊在一起。
在這些樹枝堆疊的中心,有一座孤零零的墳塋,墳塋前有一座高大的墓碑。
墓碑之下躺著的蕭恪蜷縮得像個孩子,頭靠在墳塋上,猶如緊緊蜷縮在母親懷裡的嬰孩一般。
雨水無情地打在他的身上,頭上,臉上,他渾身衣裳都已經濕透,緊緊貼在身上,頭發更是一綹綹貼在了臉上,脖子上。
他卻仿佛沒有知覺一般,雙眼緊閉,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暈過去了。
素月臉色一變,撥開樹枝衝了進去。
“王爺,王爺你醒醒。”
她伸手拉住蕭恪的手,他的手一片冰涼,嘴唇更是變成了青紫色。
似乎聽到她的呼喊,蕭恪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素月張出口還沒來得及說出的話全部卡在了喉嚨裡,整個人如墜冰窟一般。
那是怎麼樣一雙眼睛啊。
雙眼猩紅沒有一絲焦距,猶如嗜血的猛獸一般,尤其當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時,素月瞬間就有一種仿佛要被分屍的感覺。
“不好,王爺又要發狂了,素月,快躲開啊。”
海生的聲音焦急又恐懼。
素月卻沒有動,因為她發現自己的手被蕭恪緊緊反握住了。
他紫色的眸子閃了閃,眼底閃過一抹痛苦的掙紮。
素月用另一隻手摸出腰間新做的香草荷包,將它放到了蕭恪鼻尖處。
“王爺又頭疼了嗎?彆怕,素月在呢,素月在呢。”
她努力放緩自己的聲音,一遍又一遍輕聲呢喃。
蕭恪盯著她看了許久,漸漸地,猩紅開始退去,眼中有了一點點焦距。
“素....素月?”
他輕聲開口,聲音似乎在喉嚨裡咕噥,有些模糊不清。
素月激動得差點掉下淚來。
王爺在發狂時認出她來了,而且控製住了自己,很快就恢複清醒。
她這三年的辛苦付出終於有了成效。
她緊緊握住蕭恪的手,“是素月,王爺,跟我回家好不好?”